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捷达车刹进藏珍阁后院时，陈砚的指节还卡在引阳石的纹路里。
苏绾早候在门口，玄色旗袍下摆沾着未擦净的朱砂——显然刚从地下室的镇灵阵赶上来。
"给我。"她首接伸手。
陈砚把石头递过去，指尖碰到她掌心的老茧——那是常年画符磨出的。
苏绾转身走向里屋，发尾扫过他鼻尖，带起一缕沉水香。
《阴符经》摊在檀木案上，泛黄的纸页被镇纸压出深痕。
苏绾将引阳石按在经卷某页的拓图上，石头突然震颤，表面的纹路像活了似的爬向纸页，在"封灵篇"三个字上连成星芒。
"残念。"她低声说，从抽屉摸出一面青铜镜。
镜面蒙着灰，边缘刻着逆时针的符咒。
当镜子贴上引阳石时，陈砚后颈的汗毛全竖起来了——镜面里浮起黑雾，黑雾中裹着道沙哑的男声："若我无法归来......"
"陆九渊！"王大柱的惊喝撞碎了半片寂静。
镜中声音一顿，接着更清晰地响起来："便让你们亲手唤醒我。"
阿青突然踉跄着撞向桌角。
陈砚眼疾手快捞住他，却摸到少年后背全是冷汗。
阿青的牙床打战，盯着铜镜的眼神像见了鬼："她在......镜子......里面......"
王大柱抄起桌上的鸡毛掸子就去捅镜子背面。
鸡毛扫过镜面时，陈砚看见一道极细的裂痕从镜纽处裂开，像条蛇在爬。
苏绾的指尖扣住桌沿，指节发白："有人试过从镜里往外冲。"
唐雨的声音从门口传来："封入白阳阵眼。"她抱着个红布包裹的木盒，是白阳宗传了三代的封灵匣，"引阳石能引阳，也能引阴，夜长梦多。"
那晚藏珍阁的灯亮到后半夜。
陈砚靠在博古架上打盹，迷迷糊糊听见苏绾和唐雨在商量阵眼位置，王大柱替阿青擦着额角的汗，老吴发来消息说仓库今天收到三箱新保温箱，问他要不要去验收——他随手回了个"明早看"。
可等陈砚第二天攥着钥匙推开藏珍阁暗室的门，檀木案上只剩块压着字条的红布。
字条是用血写的，字迹扭曲如蛇："感谢你们帮我唤醒它。"末尾的红指甲印刺得他眼睛疼——柳如烟的，他在阴煞门老巢见过这女人用红指甲掐死过一个小喽啰。
"老吴！"陈砚的手机在掌心震得发烫。
仓库监控里，后半夜两点十七分，老吴抱着箱保温箱往暗室走。
他走路的姿势不对，脚尖拖地，像被线牵着的木偶。
监控死角里，一道黑影贴在他后背上，指甲尖抵着他后颈——和字条上的红指甲一模一样。
"那箱保温箱是我昨天让他收的。"陈砚的喉结动了动。
苏绾把手机屏幕转向他，监控截图里，保温箱的缝隙间露出半块引阳石的暖光，"柳如烟早混进快马了。
她用外卖箱当媒介，跟着你送单时接近石头。"
追踪仪在城东剧院停了。
锈迹斑斑的铁门上挂着"内部维修"的牌子，门缝里渗出股腐水味。
王大柱一脚踹开铁门，霉灰劈头盖脸砸下来。
柳如烟站在舞台中央。
她穿了身月白旗袍，和记忆里那个总裹着黑斗篷的阴煞门残党判若两人。
脚下是面由碎镜子拼成的祭坛，引阳石悬在祭坛上方，正往每块镜面上滴着金红色的光。
"你们以为我在逃？"她笑起来，红指甲划过自己的脸，"我在等它认主。"
话音未落，所有镜子同时发出蜂鸣。
陈砚摸向符袋的手突然顿住——那些镜子里的倒影不是他们，是无数张青灰色的脸，指甲全是红的。
柳如烟的瞳孔开始泛白，眼白里爬满血丝，声音变得像两个人重叠："陆门主，您的钥匙......"
"小心！"唐雨的符咒己经甩了出去。
可符咒刚碰到镜面就碎成光点，镜子们突然开始震颤，裂纹从中心往西周炸，每道裂纹里都伸出只红指甲的手。
陈砚被王大柱拽着往门口跑，可后颈突然一重——有什么东西勾住了他的衣领。
他回头，看见最近的镜子里，自己的倒影正咧着嘴笑，红指甲的指尖抵在镜面上，镜面像水面似的荡开涟漪，一股冰冷的吸力从涟漪里涌出来。
"抓紧！"苏绾的镇灵绳缠上他手腕。
可那吸力越来越大，王大柱的手在他胳膊上滑出红印，阿青的灵根粉撒了满地却挡不住。
陈砚听见自己的心跳声震耳欲聋，最后一眼看见的是柳如烟的脸——她的瞳孔完全白了，嘴角咧到耳根，而引阳石的光，正顺着她的七窍往镜子里钻。
下一秒，所有声音都消失了。
陈砚感觉自己被扯进一片冰凉的黑暗里，有细碎的玻璃渣扎进后背，可他顾不上疼——他听见耳边有个声音在笑，是陆九渊的，混着柳如烟的，还有无数红指甲的，轻轻说："欢迎来到......我的镜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