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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砚后背抵着青铜书架，喉间腥甜首涌。
王大柱的消防斧砸在地上，斧刃崩了个豁口，他捂着肋下，血正透过粗布工装往外渗。
阿青的灵根在掌心缩成团，像被踩碎的萤火，额角还挂着刚才被卷轴反噬的血珠。
“你们不是冥界之人。”
低哑女声从左侧传来。
陈砚猛地转头——穿墨绿官服的女子不知何时站在五步外，腰间挂着刻满咒文的竹简，眉眼间带着股阳间人才有的清硬。
李三娘的指尖扫过陈砚发梢，那里还沾着阳间的晨露：“阳气太冲，当不成冥差。”她从袖中抖出张泛黄符纸，“阴阳遮蔽符，能盖三天生气。”符纸飘到陈砚面前时，她又补了句，“换执笔吏的衣服，跟我走。”
王大柱扯下染血的外套，套上宽大的玄色官服时闷哼一声。
阿青把灵根藏进袖管，接过李三娘抛来的乌木笔，笔杆还带着余温。
三人混在捧着卷轴的冥吏里穿过长廊时，陈砚闻到了熟悉的檀香味——和苏绾店里的一模一样。
命簿校对司的青铜灯盏泛着幽绿。
阿青摊开第三卷时，笔尖“咔”地断了。
陈砚凑过去，泛黄绢帛上“苏绾·阳寿尽”五个血字刺得他瞳孔收缩。
阿青的灵根突然窜出来，想往绢帛里钻，绢帛却像活了似的卷住他手腕，青紫色的咒文顺着他胳膊往上爬。
“别硬来！”李三娘从背后拍开阿青的手。
阿青手腕上多了道红印，疼得首抽气：“阳寿簿是冥律锁，活人改不得。”
陈砚攥紧阳钥，掌心的天师印开始发烫。
这时王大柱的声音从灵视镜里炸出来：“陈哥！我在偏殿听见金无命跟人说话——陆九渊死了，但邪神只要一缕残魂就能复活！阳钥启动了，他们要的是……”
“要拿阳钥当钥匙，开邪神的棺材。”陈砚咬着牙把话补全。
他扫了眼李三娘，对方正低头整理卷轴，耳坠上的银铃轻轻晃——和苏绾说过的，她爷爷临终前塞给她的银铃，纹路一模一样。
“带我去阳钥档案库。”陈砚拽住李三娘的袖口。
李三娘的手指顿了顿，竹简“啪”地掉在地上。
她弯腰捡的时候，陈砚瞥见她后颈有道淡粉色的疤，像被雷劈的。
“三年前我还是阳间的游方道士。”李三娘的声音轻得像叹息，“追只吸童魂的煞鬼进了鬼市，再睁眼就跪在冥王殿里。”她摸出块刻着“临时调令”的青铜牌，“跟紧我，巡逻队半个时辰换班。”
档案库的门是整块玄铁铸的，门缝里渗出的寒气冻得陈砚牙根发颤。
李三娘的乌木笔在门上画了道符，门“吱呀”裂开条缝。
陈砚猫腰钻进去时，撞翻了堆卷轴，最上面那张写着“阳钥·封印录”。
羊皮纸展开的瞬间，满室青铜灯盏突然全亮了。
陈砚看见上面用金粉写着：“阳钥者，七纯阳之魂所铸，锁邪神于九幽。七环断，邪神生。”他的手指抖着往下翻，最后一页的血字刺得他眼眶发疼——“第七环：陈砚，阳德体，自愿献魂。”
“不可能……”陈砚的喉咙发紧。
阳钥突然在他掌心发烫，金光照亮了羊皮纸背面的小字。
他凑近去看，光斑里慢慢浮出两个字，像有人用指尖蘸着他的血写的——“苏绾”。
灵视镜在他口袋里震动起来，是苏绾的来电提示音。
陈砚盯着“苏绾”两个字，喉结动了动，按下接听键前又猛地松开。
他扯过羊皮纸塞进怀里，转身撞进李三娘怀里。
“走！”李三娘拽着他往门口跑，“巡逻队提前换班了！”
陈砚跟着她冲进长廊时，阳钥还在发烫。
他摸出灵视镜，苏绾的照片在屏幕上笑着——和羊皮纸上的名字重叠在一起。
他拇指悬在通话键上，突然听见身后传来金无命的冷笑：“找到那几个阳间老鼠了？”
“砚哥？”灵视镜里传来苏绾的声音，“你那边怎么这么吵？”
陈砚把阳钥攥得生疼。
他望着走廊尽头追来的冥兵，又看了眼灵视镜里苏绾的脸，终于按下通话键：“绾绾，你……”
“先别说话！”苏绾的声音突然紧绷，“我这边的罗盘乱转，你身上是不是带着什么？”
陈砚低头，阳钥的金光透过衣服映出个光斑。
光斑里，“苏绾”两个字还在若隐若现。
他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
走廊尽头的冥兵举起了长戟。
“砚哥？”苏绾喊他。
陈砚望着光斑里的名字，喉结动了动：“绾绾，你信我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