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到时岁欢正躺在榻上小憩,这场景一个月来李元祁常常得见。
用她的歪理来说,那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要冬眠。
捻起她一撮头发,在脸上扫了几下,本就睡得不沉的人缓缓睁开了双眼。
那双眼睛潋滟多情,勾魂摄魄,不高兴地睨他一眼,目光相撞李元祁呼吸滞了一瞬。
眸色微深,除了上次惊吓时的拥抱,再次俯身想要抱住她。
岁欢没有丝毫扭捏,顺着他的动作靠近他。
反正也躲不开,那就享受呗。
李元祁身体有瞬间的紧绷,下一刻手臂便勾着她的腰一把将人搂进怀中,两具身体紧紧相贴。
岁欢能清晰的感受到对方的火热及坚硬。
头缓缓垂下,近到呼吸相闻。
深邃的眼眸里漫出丝丝欲念,最终却只用高挺的鼻子逗弄地蹭了蹭她的鼻尖。
“起吗,带你去逛御花园。”
他说话间呼吸打在岁欢的唇上,令她后颈绒毛倒竖,身上泛起阵阵酥麻。
双臂抬高环住身上这人的脖子,脑袋顺势依偎进他的颈窝。
李元祁将人搂的更紧了,轻笑间胸腔振动伴着强烈的心跳声,首到两人心跳的频率渐渐重合。
“怎么这么爱撒娇,嗯?”
侧头蹭蹭颈边的小脸,温香软玉不过如此。
“李敏说大丽花开的正好,岁岁不是喜它绚烂热闹吗?
朕还命人在亭子里放了午膳,前两闹着要在外面用膳,今日朕得空,可是马上就来找岁岁了。”
李元祁疼爱宠溺的声音不断往岁欢耳朵里钻,享受够了来自皇帝的温柔,岁欢也娇声娇气附上几句甜言蜜语,哄的李元祁心都软成一滩。
皇帝出行即使是去御花园也会带足了人,正好可以把夏竹也带上。
一个月了,虽然李元祁每天都来,但夏竹只是外院扫撒根本没理由面见皇帝。
偶尔一次碰上皇上过来,也把头埋的低低的,完全不敢首视圣颜。
是个融入的非常彻底的穿越者了。
本来没有正当理由岁欢便没急着验证夏竹的金手指,还是大宝冷眼看着李元祁的表现越来越趋近前几世的男人,这才提醒岁欢别忘了他的死劫。
岁欢腻够了,兴冲冲地把人推开准备换衣裳去野餐。忽地想起点什么,转过头去问李元祁。
“皇上,摆膳的是哪个亭子?”
李元祁招了李敏问话,李敏知道皇上为今天的午膳也准备了不少时间,废了不少心思,笑着对岁欢回道:
“祝司籍,是荷花池边上的万春亭。”
果然!
岁欢霎时勃然大怒,伸手抓过含珠要给她穿的衣裳就砸在地上。
“打量我没去过两次御花园就玩这种手段膈应我呢?真把我当软柿子捏!”
头一次有人在李元祁面前发脾气摔摔打打,就连先帝当面都是多安抚他为主,最严重也只是冷脸责难。
是故李元祁本能的脸上就带了丝愠怒,但下一秒反应过来,即刻大步上前把岁欢搂进怀里,厉声斥责李敏。
“怎么回事!”
刚才还甜甜蜜蜜有说有笑的呢,突然就变脸李敏也不知道怎么了啊。
但他可是一路陪李元祁登上龙椅的大太监,怎会不聪慧。略一思索,便通过岁欢的只言片语明白过来了。
扑通跪在地上伏身请罪。
“皇上,是奴才大意,奴才没考虑到万春亭在丽妃待过的千秋亭对面。”
李敏以头抢地恨得咬牙切齿,心中发狠决定一定给连累算计他的小太监好看。
千秋亭就是丽妃当时喂鱼淹死的地方。
万春亭其实离它并不近,只是它俩呈对角,若是在万春亭往外欣赏景色,必定会第一眼瞧见千秋亭。
这事儿也确实是背后之人算计的好。
先不说李元祁根本没问过丽妃死之前都在哪待过,就算知道,他们去的也不是千秋亭不会太过联想。
毕竟宫里哪个地方没死过人?
淹死丽妃的锦鲤池李元祁也只下旨换了里面的鱼,没有填土重挖的想法。
最关键的是岁欢这个月唯一一次去御花园闲逛就只在万春亭驻足了一会儿,跟大宝吐槽万春亭风景不好来着。
可别人又听不到她的心里话,不就以为她中意这地方吗。
宫人每日都会跟李元祁汇报岁欢的动向,李敏也是在旁边听着的,故而小太监说摆在万春亭时他便同意了。
这么看这事儿要真怪他的话,他也确实有点冤枉。
但当皇帝的不会这么想,上位者一旦有了怀疑,哪需要什么证据理由。
他怀疑了,你就有罪了。
李元祁搂着怀中绵软的小身子,掌心贴着脊背,一下又一下轻柔的拍打,无声传递着依靠。
目光裹着千斤威压,扫过跪在地上颤栗的宫人,声音冰寒刺骨。
“去查,查不到你也不用御前伺候了。”
李敏身子一抖,磕了个头快速退了出去。
岁欢和李元祁都知道李敏被牵连了,但不觉得这只是下面人的马虎大意。
御花园池边的亭子可不少,丽妃身故才一月有余,宫里人可都知道那天岁欢也在。
这么多亭子不选,偏偏选了个一眼能看到“故地”的,这不是故意的是什么。
李元祁拥着岁欢到窗边的榻上坐下,示意宫人们都出去。
伸手一捞将人抱到腿上,不熟悉的低声道歉。
“对不住,是朕大意了,毁了今日的午膳还令你难受了。”
岁欢猝不及防被他抱在腿上,没忘记先假装羞涩,随后恢复生气的样子,跟他滔滔不绝地诉说委屈。
李元祁本就足够愤怒,听到她委屈眼底的冷意更甚了。
“岁岁放心,朕一定会给你交代的。”
岁欢在别的事上可能智商一般,但遇到想害她的人或事,脑子就转得飞快。
大宝几息的功夫就查出了结果,骂骂咧咧的跟岁欢讲了。
“是马家做的,神经病!不去对付左相反倒找上你了,一心就想膈应你。”
马家是丽妃的娘家。
岁欢面上委委屈屈地窝在皇帝怀中被他哄着,在心中冷笑。
“哪里是只想膈应我,这是调查了我的性格,对症下药呢。
这些日子眼看皇上只把我捧在手心还有越来越重视的倾向,别人家能不急吗。”
“还有别人参与?我一会儿再好好查查去。”
“他们冷眼旁观就足够了。不然为什么左相没跟马家对上,就连政敌也没去挑两家的火。还不是都想着先把我搞下去,达成默契一致对我。”
“这点小事就能把你搞下去了?也太小看人了吧。”
“不是小看我,是暂时不敢对我下狠手。先弄点小事试探着,若是我这次发火失宠了最好。
没发火忍着委屈真去了万春亭用膳,说不定憋屈之下还能吓出点病来。对于身娇体软的贵女,搞不好就是一病不起。”
到时他们也只是用了点膈应人的小手段而己,出了问题就只能怪她自己心眼小不扛事了。
一般皇帝为大局着想是不会为了这点小事严惩的。
但他们算错了主意。
李元祁是一般皇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