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浔的过敏没好透就被言喻拉到酒吧去喝酒了。
言喻马上要和何唯尔结婚了,这次叫她和叶向晚出去美其名曰告别单身,其实是她内心烦。
特别是那次慈善晚宴见到周述之后,她整个人状态更不对了。
坐在包厢里,叶向晚陪着言喻喝酒。
洛浔过敏还没好不敢喝酒,只能在一旁陪默默陪她。
“再来一杯。”言喻将空酒杯放在桌上,又给自己倒了一杯酒。
酒吧包厢内昏暗的灯光掩盖不住她眼角的红晕。
洛浔轻轻按住她又要去拿酒瓶的手,“言言,你喝太多了。”
“怕什么,反正没人管我。”言喻甩开洛浔的手,自嘲地笑了笑,“何唯尔巴不得我醉死在外面,省得给他添麻烦。”
叶向晚在一旁默默给言喻倒了半杯酒,冲洛浔使了个眼色。
洛浔会意,不再阻拦。
她知道言喻需要发泄。
一周天后就是她和何唯尔的婚礼了。
而何唯尔作为新郎却什么都没准备。
婚纱是叶向晚和洛浔陪言喻自己去试的;婚礼彩排是言喻自己一个人;整个过程都是她在操心。
何唯尔呢,每次都以工作忙为借口推脱。
包厢门被推开,服务生送进来一盘水果。
洛浔道了谢,将果盘推到言喻面前,“吃点东西垫垫胃。”
言喻置若罔闻,仰头将新倒的酒一饮而尽。
她白皙的脸颊己经泛起了一丝潮红。
“我真羡慕你,阿浔。”言喻突然开口,声音苦涩,“至少顾予白对你……还算好。”
好?洛浔挑眉。
她不知道那算不算好,至少现在不会像以前一样犯浑了。
“我不知道这算不算羡慕。”洛浔轻声回答,“有时候我觉得我们更像是……商业合作伙伴。”
为了两家的利益不得不绑在一起,但有时候两人的关系又超越了合作伙伴。
言喻发出一声短促的笑,“至少你们现在很和平。”
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可是何唯尔呢,她好像眼里根本没有我。”
叶向晚递给言喻一张纸巾,“也许他只是不擅长表达。”
“不,他很擅长。”言喻接过纸巾,狠狠擦了擦眼角,“上周慈善晚宴,他对那些投资人笑得多么如沐春风?唯独对我……”
她的声音低了下去,“唯独对我,永远是一张冷脸。”
两人本就是联姻,但是何唯尔连表面功夫都不愿做,总把她这个未婚妻抛在一边。
“那你为什么还要……”洛浔话说到一半就停住了。
她当然知道为什么。
在这个圈子里,个人意愿从来不是婚姻的第一考量。
“因为我爸需要何家的资金支持。”言喻平静地说出这个她们都心知肚明的事实,“而何家看中了言氏渠道。”
她又倒了一杯酒,“多完美的联姻,不是吗?”
言礼只把她当做工具,随时都可以牺牲掉。
包厢里一时陷入沉默。
“那天……你和周述……”洛浔小心翼翼地问。
言喻的手明显僵了一下。
良久,她才回答,“五年了,他一点都没变。”
洛浔和叶向晚交换了一个眼神。
大学时代的恋人,因为家世悬殊被言家强行拆散。
言喻曾为此绝食抗议,最后还是屈服于父亲的威胁。
“他……说什么了?“叶向晚问。
言喻摇摇头,“没什么,就是送了个订婚礼物就走了。”
她突然笑了,那笑容比哭还难看,“他一定很恨我。当年我跟他提分手时说过,再见面就是陌生人。”
“你还爱他吗?”洛浔轻声问。
言喻没有立即回答,沉默了一瞬。
“我不知道。”她最终说,“我只知道现在的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她不是没反抗过。
五年前,她为了周述绝食抗议,把自己关在房间里整整三天。
可最后呢?言礼只用一句话就击溃了她。
他说,“如果你敢跟他走,我就让他这辈子都翻不了身。”
她知道父亲做得到。
言家在商界的影响力足以碾碎一个刚起步的年轻人,更何况那时候的周述,除了满腔热血和才华,一无所有。
所以她妥协了。
她亲手推开他,说了最狠的话,甚至不敢回头看他一眼。
而现在,命运似乎格外讽刺。
曾经被言家看不起的穷小子,如今己是京北的新贵。
而她却要为了家族利益,嫁给一个根本不爱她的男人。
“我去趟厕所。”言喻突然站起来。
洛浔担忧抬头,“你可以吗?”
“没事。”言喻摆摆手走了出去。
她需要空间缓解一下自己的情绪,她怕一会儿会在她们面前哭出来。
言喻在洗手间里捧了几把水对自己的脸一顿猛泼,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抑制住内心的酸楚。
从洗手间出来时,她的眼眶还有些发红。
她低头整理着袖口,一不留神撞上了一个坚实的胸膛。
“对——”她下意识道歉,却在抬头看清对方的瞬间僵在了原地。
周述。
他穿着简单的黑色衬衫,轮廓分明的脸上看不出情绪,只是那双深邃的眼睛微微暗了暗。
言喻的呼吸一滞。
“言小姐,撞到人了不知道说对不起吗?”
周述居高临下地睥睨着她,“还是说你觉得我还是五年前的穷小子,可以任你羞辱?”
言喻突然感觉到心脏刺痛。
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
“对不起。”她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没看见……”
“是吗?”周述冷笑一声,目光落在她泛红的眼角,“这么失魂落魄,看来何家少奶奶的日子也不好过。”
言喻浑身一僵。
“周总说笑了。”她强迫自己扬起一个微笑,“我很好。”
周述的眼神骤然一沉。
就是这个笑容。
五年前她提出分手时,也是用这样虚伪的笑容对他说,“周述,我们到此为止吧。你不会以为我真的喜欢你吧?只是看你有几分姿色跟你玩玩而己,门不当户不对,你凭什么觉得我会嫁给你?”
那时候他跪在雨里求她别走,而她头也不回地上了言家的车。
“很好?”他忽然上前一步,将她逼到墙角。
高大的身影笼罩下来,带着强大的压迫感,“那为什么哭?”
言喻的后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上,鼻尖全是他的气息。
她下意识地别过脸,却被他捏住下巴强行转回来。
“回答我。”他声音低沉,“何唯尔对你不好?”
言喻的眼眶又红了。
她不该这样的。
她应该推开他,应该像五年前那样冷漠地说“与你无关”,可她做不到。
“周述……”她轻声唤他的名字,声音开始颤抖,“别这样……”
闻言,周述的眼神变了,捏着她下巴的力道却不减反增。
“言喻,”他凑近她耳边,“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恨你?”
这句话让言喻彻底崩溃。
她猛地推开他,踉跄着后退两步。
言喻一首跟他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话未说完,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冷冽的男声:
“言喻。”
两人同时转头。
何唯尔站在走廊尽头,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