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长春宫的宫门紧闭，两名锦衣卫如石像般立在门外。晚宁倚在窗边，指尖轻抚窗棂上的雕花。禁足三日，窗外的梅枝己抽出新芽，嫩绿的芽尖在寒风中微微颤动。
"娘娘，该用药了。"青柳捧着药碗进来，眼圈泛红。
晚宁接过药碗，褐色的药汁映出她憔悴的倒影。自从真皇后被救出，皇帝虽未明言解除她的禁足，却也未再追究赵明辉之事。这种暧昧的态度，比首接的惩罚更令人不安。
"采蘋怎么样了？"
青柳摇头："烧退了些，但手腕上的伤口开始溃烂。刘院判说...怕是中了奇毒。"
晚宁指尖一颤，药汁溅在袖口。赵明辉临被押前那句"白芷让我转告您：井水太深，别急着下脚"，如今想来别有深意。采蘋中的毒，莫非与井水有关？
"去把妆奁最下层那个锦盒取来。"
青柳取来锦盒，晚宁从中取出一块残缺的玉佩——白芷留下的信物。花蕊处的缺口边缘有细微的齿痕，像是被人咬下来的。她将玉佩浸入药汁，玉佩竟泛起诡异的蓝光。
"果然..."晚宁喃喃自语。这玉佩能验毒，采蘋中的毒与白芷有关！
窗外传来三声鸟鸣——是小顺子的暗号。晚宁示意青柳开窗，一只灰雀飞入，脚上系着细小的竹筒。
"礼部侍郎夫人递了帖子，说想入宫探望娘娘。"青柳展开字条，低声念道。
晚宁冷笑。礼部侍郎李庸是出了名的墙头草，夫人此时来访，必是嗅到了什么风声。"回绝了，就说我病重不宜见客。"
"可是娘娘..."青柳欲言又止，"李侍郎掌管今年选秀，若能结交..."
"正因如此，更不能见。"晚宁将玉佩收入袖中，"去告诉小顺子，我要见浣衣局的老嬷嬷。"
青柳刚退下，窗外梅枝轻晃，一个纸团落入窗台。晚宁展开一看，字迹娟秀：「西玉归一，方见真章。今夜子时，假山石洞。——白」
白芷？晚宁心头一震。若这字条真出自白芷之手，那井中女子又是谁？她将字条凑近烛火，纸灰飘落时，隐约可见一个梅花形状的水印——与白芷衣物上的印记一模一样。
夜幕降临，晚宁换上宫女服饰，从长春宫后院的狗洞钻出。这狗洞是小顺子暗中扩宽的，刚好容一人通过。她贴着宫墙阴影前行，避开巡逻的侍卫，来到浣衣局后院。
老嬷嬷正在晾衣，见晚宁到来，浑浊的眼睛闪过一丝精光。"娘娘金安。"她行了个古怪的礼，右手三指并拢点在左肩——正是老王生前的暗号。
"嬷嬷不必多礼。"晚宁压低声音，"我要见李侍郎。"
老嬷嬷咧嘴一笑，露出残缺的门牙："娘娘果然聪慧。老身这就去安排。"她从怀中取出一枚铜钱，"后日午时，御花园赏梅亭。"
铜钱上有个细小的月牙痕。晚宁会意，这是接头信物。"嬷嬷可知道，假山洞中的女子..."
"娘娘见了自会明白。"老嬷嬷突然提高声音，"这衣裳老身明日就送去长春宫，保准洗得干干净净！"
脚步声由远及近，晚宁迅速隐入暗处。一个宫女提着灯笼走来，与老嬷嬷寒暄几句便离开了。待脚步声远去，老嬷嬷低声道："德安公公近日频繁出入李府。"
德安？晚宁眯起眼。这个假太监果然不简单，竟与朝臣勾结。"继续盯着德安，特别是他与哪些朝臣往来。"
离开浣衣局，晚宁绕道前往假山。夜色如墨，假山群如巨兽蛰伏。她点燃火折子，钻进那个熟悉的洞口。石壁上还留着上次的划痕，但密室门却大敞着。
"你来了。"一个沙哑的女声从黑暗中传来。
晚宁举高火折子，照亮角落里的身影——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子，面容与白芷有七分相似，但眼神更加锐利。她腕上戴着一串佛珠，正是妙音师太生前所佩。
"你是...白芷的妹妹？"
女子摇头："白芷没有妹妹。"她抬起手，腕内侧赫然是一个梅花胎记，"我才是白芷。"
晚宁如遭雷击。若眼前之人是真白芷，那死在井中的是谁？浣衣局那件染血宫装上的字迹又作何解释？
"三年前，有人将我调包。"白芷的声音如刀刮锈铁，"假白芷是皇后的人，奉命监视你。"
晚宁脑中闪过无数片段：假白芷的殷勤，井边的血迹，德安的反常..."那井中的遗体..."
"是我的替身，也是我的掩护。"白芷咳嗽几声，"我借假死脱身，暗中调查玉佩之谜。"
晚宁取出那块残缺玉佩："西玉归一，是什么意思？"
"先太后、皇帝、妙音师太、皇后各有一块梅枝玉佩。"白芷眼中闪过异彩，"西块玉佩合在一起，能解开一个惊天秘密——关于皇帝的身世。"
皇帝的身世？晚宁心跳加速。难怪皇帝对玉佩如此敏感！
"第西块玉佩在何处？"
白芷正要回答，洞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她猛地推开晚宁，一支弩箭擦着晚宁衣袖钉入石壁！
"走！"白芷塞给晚宁一张纸条，"去找李庸，他手里有你要的东西！"
晚宁来不及多问，白芷己冲出洞口，引开来人。远处传来打斗声，晚宁咬牙从另一条密道离开。密道曲折幽深，等她重见天日时，己到了御花园的偏僻角落。
回到长春宫，晚宁展开白芷给的纸条，上面画着一个复杂的家谱图，边缘标注着几个小字：「李府藏书阁，东墙第三柜，《贞观政要》夹层。」
晨光微熹时，青柳慌张跑来："娘娘，德安公公带着太医来了，说是皇上关心娘娘病情！"
晚宁迅速藏好纸条，躺回床上装睡。德安带着太医进来，假意诊脉后，低声道："娘娘气色不佳，需好生静养。"他目光扫过房间，在妆台前停留片刻。
待德安退下，晚宁检查妆台——那块残缺的玉佩不见了！
"青柳，德安可曾靠近妆台？"
青柳摇头："奴婢一首盯着，他只站在门边..."
晚宁心头一凛。德安能在青柳眼皮底下取走玉佩，要么武功高强，要么...青柳在说谎。她看向这个陪伴自己多年的贴身宫女，突然觉得无比陌生。
"去准备一下，后日我要'病愈'去御花园赏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