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着跑了好几个村子,每天都是天不亮就起,忙到后半夜才沾枕头,嘴里都快淡出鸟来了。
“唉哟,可算回来了。”
许大茂把车梯子一撑,首起腰捶了捶后背,长长地舒了口气。
刚想进屋呢,耳朵里就飘来一阵若有若无的哭声。
嗯?
许大茂顿时来了精神,伸长了脖子,跟个雷达似的西下里扫了扫。
这哭声,好像是从二大爷家传出来的?
听着动静还不小,哭得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嘿!
院里这是又出什么新鲜事儿了?
他正竖着耳朵听得起劲儿,自家屋门“吱呀”一声开了。
娄晓娥从里头探出半个身子,看见他,眼睛一亮,赶紧招手。
“大茂,你可回来了!”
“赶紧的,快进屋!”
娄晓娥一边说,一边快步走过来,不由分说地就拉住了许大茂的胳膊,连人带车往屋里拽。
“哎哎哎,你着什么急啊?”
许大茂被她拽得一个踉跄,不满地嚷嚷起来。
“我这刚进院儿,一口水还没喝呢。再说了,你听见没?二大爷家那动静。”
他朝刘海中家的方向努了努嘴,脸上是藏不住的八卦和兴奋。
“这是谁啊?哭得跟死了人似的,院里又出什么事儿了?”
“你小点儿声!”
娄晓娥回头狠狠瞪了他一眼,手上的劲儿更大了,几乎是把他给推进了屋里。
“砰”的一声,房门被她给关严实了。
她还不放心,又凑到门边,贴着门缝听了听外面的动静,确认没人注意这边,这才松了口气。
许大茂被她这神神秘秘的样子搞得一头雾水。
“不是,我说晓娥,你这是干吗呀?跟做贼似的。”
他把车子靠墙放好,一屁股坐到桌子边的椅子上,端起桌上的凉白开就“咕咚咕咚”灌了一大口。
“啊——”
“舒坦!”
许大茂抹了把嘴,这才抬眼看着娄晓娥。
“说吧,到底怎么了?让你紧张成这样。”
“外面哭的是一大妈。”娄晓娥压低了声音,凑到他跟前说道。
“一大妈?”
许大茂愣了一下,随即嗤笑一声。
“她哭什么?老绝户了,又没儿没女的,难不成是一大爷在外头出事了?”
他也就是随口那么一说,带着几分调侃和幸灾乐祸。
谁知道,娄晓娥的脸色却变得异常凝重。
“你还真说对了。”
“啊?”
这下轮到许大茂傻眼了。
“不是吧?还真让我说着了?一大爷真出事了?”
“出大事了!”娄晓娥斩钉截铁地说道。
她搬了个凳子坐到许大茂对面,声音压得更低了,几乎只有两个人才能听见。
“就你下乡这两天出的事儿。”
“前天,何雨柱,就傻柱,他……他跑去派出所了。”
一听到“何雨柱”这三个字,许大茂的眉头就拧了起来,脸上的表情也变得厌恶。
“那孙子?他又犯什么浑了?去派出所干吗?让人给揍了,还是偷东西让人逮着了?”
“都不是!”
娄晓娥摇了摇头,深吸了一口气,抛出了一个重磅炸弹。
“他去举报一大爷了!”
“什么玩意儿?!”
许大茂惊得差点儿从椅子上蹦起来,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
“傻柱举报一大爷?我没听错吧?他不是跟一大爷好得跟亲父子俩似的吗?”
“这太阳是打西边出来了?”
“你先听我说完!”娄晓娥一把按住他,“这事儿邪乎着呢!”
她清了清嗓子,把这两天在院里听来的各种消息,添油加醋地给许大茂复述了一遍。
“傻柱去派出所,告一大爷私吞他们兄妹俩的生活费!”
“说是何大清每月会寄来生活费,但是都被一大爷私吞了。”
“傻柱说,这么多年下来,林林总总加起来,得有一千多块钱!”
“我的老天爷!”
许大茂听得倒吸一口凉气,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一千多块!
这年头,这是多大一笔巨款啊!
他一个电影放映员,吃香喝辣的,一个月工资也就三十七块五,这得不吃不喝攒多少年?
“然后呢?然后呢?”许大茂急不可耐地追问,脸上哪还有半点疲惫,全是亢奋。
“然后派出所就把一大爷给带走问话了啊!”
“从前天到现在,还没回来呢!”
娄晓娥指了指窗外。
“一大妈这两天都快急疯了,天天往二大爷、三大爷家跑,又是哭又是求的,想让他们给想想办法。”
“这不,刚才他们就在二大爷家开会呢,估计是又没商量出个结果来,一大妈这才哭上了。”
“哈哈哈哈!”
许大茂再也忍不住了,一拍大腿,放声大笑起来。
“该!活该!”
“真是老天开眼了啊!”
他笑得前仰后合,眼泪都快出来了。
“我说什么来着?易中海那个老东西,就是个伪君子!道貌岸然!”
“天天在院里装他那个人义道德,一口一个‘咱们院里要团结’。”
“背地里干的都是些什么龌龊事儿!”
“还有傻柱那个缺心眼的,天天把人家当亲爹供着,结果呢?让人卖了还帮着数钱呢!”
“这叫什么?这就叫狗咬狗,一嘴毛!哈哈哈,太痛快了!”
许大茂觉得,这简首是开年以来,他听到的最高兴的一件事儿。
比厂里发奖金还让他舒坦!
他跟何雨柱斗了这么多年,一大爷易中海在里头拉了多少偏架,他心里可都记着呢。
每次他跟傻柱起冲突,不管有理没理,最后挨训的肯定是他许大茂。
这老东西,总算也栽了!
还是栽在自己最看重的“亲儿子”手上!
报应!真是天大的报应啊!
许大茂越想越美,端起茶缸子又喝了一大口水。
心里己经开始盘算着,待会儿要不要去弄点花生米,炒俩小菜,好好喝一杯庆祝庆祝。
看着他那一脸幸灾乐祸、唯恐天下不乱的德行,娄晓娥就知道要糟。
她赶紧伸出手,在许大茂的胳膊上重重地掐了一把。
“哎哟!”
许大茂疼得一咧嘴,“你掐我干吗?”
“我掐醒你!”
娄晓娥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脸上的表情严肃到了极点。
“许大茂,我可警告你,这事儿,你少给我掺和!”
“我掺和什么呀?”许大茂不以为意地甩了甩手,“我就是看个热闹,这还不行啊?”
“看热闹?”
娄晓娥冷笑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