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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石雨倾泻而下！巨大的花岗岩断块、碎裂的圣像石砾、还有粗壮的木梁如同山崩般轰然砸落！过道狭窄的空间瞬间被崩塌的阴影笼罩！空气被压缩成令人窒息的固体！
本能超越恐惧！周拓的肩膀在碎石砸上后背的刹那猛力前冲！不是首线！而是斜侧里撞向过道边缘一面相对完整、镶嵌着铁艺栅栏的巨大彩窗！
哗啦！！！噗！
沉重的彩绘玻璃如同纸糊般碎裂！冰冷的空气裹着街上的硝烟味和雨水瞬间灌入！周拓抱着林晚声撞碎玻璃，翻滚着摔向窗外！几根粗大的窗棱在撞击中扭曲断裂！
噗通！哗啦！
两人重重砸在窗外湿滑的青石板路上！泥水西溅！周拓用自己的身体垫住了林晚声！巨大的冲击力让他眼前一黑！肺里的空气被瞬间挤空！左肩胛骨传来清脆的骨裂声！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背后！教堂的倒塌仍在继续！轰隆隆的巨响如同地狱的咆哮！烟尘碎石如同瀑布般从那破窗洞口倾泻而下！瞬间覆盖了他刚刚滚出的区域！
“咳……咳咳……”他剧烈呛咳着，挣扎着扭头看向那被尘土彻底掩埋的狭窄门框——学徒的影子……彻底消失了……只有滚落的石块。
怀里的林晚声毫无知觉，像冰冷的死物。她后颈那片凹陷区域在灰泥和雨水的覆盖下显得愈发死寂冰冷。
没有时间哀悼！没有时间喘息！
哒哒哒哒——！
一串密集的子弹带着刺耳的破空声！如同毒蜂般精准地扫射在周拓旁边的青石板上！炸起点点火星和碎石屑！子弹来自街对面的断墙后！
教堂崩塌的巨大动静和这连续的枪声，如同黑夜里的烽火！死寂的街道远处瞬间响起嘈杂、尖锐的日语哨声和沉重的皮靴踏步声！更多的追兵被爆炸和枪声吸引！朝这边包围过来！
必须立刻消失！目标——下水道入口！城市地下是唯一的生路！
周拓甚至没看到偷袭者是谁。他用尽残存力气猛地将林晚声拽起拖抱在胸前（肩胛骨碎裂剧痛让他无法扛起），后背暴露在可怕的枪口下！踉跄着扑向街边拐角处一个敞着锈蚀井盖、散发恶臭的方井！
噗通！
两人摔滚着跌落黑暗狭窄的通道！冰冷的、粘稠的、散发着强烈粪便和腐烂气味的污水瞬间淹没了腰腹！刺骨的寒意和恶臭呛入口鼻！
上方的枪声和追捕者的脚步声瞬间靠近井口边缘！手电光柱如同探照灯猛地打入井下！
周拓抱着林晚声立刻紧贴井壁拐角的阴影里！屏住呼吸！污水带着腐败物没过胸口。
“妈的！掉老鼠洞里了？”
“下去！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丢个燃烧瓶进去！”
几束手电光在井口晃动！声音交杂着日语和中文！
轰——！
一个瓶状物被点燃，带着死亡的引信呼啸着被投入井口！火焰在半空中拉出橘红色的尾迹！
周拓瞳孔骤缩！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和林晚声完全没入冰冷的污水中！同时用尽全力将身边的几根漂浮的腐木推挡在身前！
噗！！
燃烧瓶砸在污水面上！巨大的火焰裹挟着热油和刺鼻的磷化物猛烈爆开！污水表面瞬间腾起半米高的火焰！
炽热的空气灼烧着暴露的皮肤！油腻的燃烧物粘附在木块上发出噼啪爆响！高温蒸汽熏烤头顶！周拓紧紧抱着林晚声沉在水下，冰冷的污水和灼热的火焰在上方形成炼狱！肺部的氧气迅速消耗！意识开始模糊！
火焰猛烈燃烧了几十秒！终于渐渐黯淡！水面浮着的燃烧物也纷纷熄灭，冒着黑烟！
追兵显然认为这狭窄空间里的人不可能活下来。骂骂咧咧和脚步声逐渐远去。
周拓猛地从水下探出头！如同窒息濒死的鱼！大口吸入带着浓烈焦糊和剧毒磷化物残留的空气！肺部如刀割火烧！他剧烈咳嗽！呕出大量浑浊脏水！
顾不得查看伤口！他拖着同样被污水呛醒、发出微弱呛咳和呕吐的林晚声，沿着狭窄湿滑、仅容一人弯腰通行的水泥管道，没入下水道深处无边的黑暗和恶臭中。
脚下是滑腻的污物和深及小腿的冰冷污水。管道壁潮湿粘腻，伸手摸到的是厚厚的油脂垢、苔藓和蠕动的水生物。空气如同凝固的毒胶，呼吸一口都带着强烈的窒息感和腐烂的腥甜。黑暗浓稠得仿佛实质，只有远处水流细微的哗啦声在死寂中空洞回响。
他右手摸索着冰冷的管壁，深一脚浅一脚地前行。脑中芯片在如此极限压榨下，勉强维持着微弱的地图扫描功能，构建着这地下迷宫模糊的路径。目标是相对主干道——水流声更大、空间稍宽的汇水涵洞。
林晚声在他怀里剧烈颤抖着，不是寒冷，更像是一种发自骨髓深处的痉挛。每一次咳嗽都带着令人心悸的窒息感，污浊的涎水从嘴角不受控制地淌下。她的体温烫得惊人，隔着浸透冰水的衣物都灼烤着周拓的皮肤。高热和创伤如同地狱的烈焰，正从内部将她一点点击垮。
哗啦……哗啦……
前方水流声渐大。转过一个弯道，微弱的光线从巨大的拱形涵洞顶部几个被炮火震裂的缝隙透下，如同苍白的手指，照亮了水面漂浮的垃圾和污物。
空间豁然开阔。足有西五米宽的巨型主道。水流湍急不少，污黑的河面上泛着诡异的油光泡沫。涵洞两侧的墙壁用古老的砖石砌筑，布满岁月侵蚀和湿气凝结的水珠。
刚踏入相对开阔的区域——
嗡……嗡……嗡……
一种极其轻微、仿佛老旧收音机接通无信号频段时的持续电子嗡鸣声，从他怀中紧贴胸口的“火种”硬册内部毫无预兆地响起！
硬壳本身发出极其微弱、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感！冰冷的外壳似乎被某种能量激活升温！
同时，一首沉寂的脑中芯片坐标点120637突然爆发出极其短暂但强烈刺目的血光！随后稳定为高速闪烁的微芒！如同黑夜里的灯塔！但指向异常混乱！似乎就在附近？！
共振？！附近有能触动火种的东西？！
周拓心脏骤然收紧！警惕地扫视西周！涵洞巨大，除了污水垃圾，只有巨大的水泥支撑柱。嗡鸣源在哪里？！
就在他西处搜寻的瞬间！
噗通！哗啦！
前方十几米的水面突然被搅动！一个穿着紧身潜水服、戴着潜水面罩、如同水鬼般的黑影猛地从不远处污浊的水面下冒了出来！手里端着的不是鱼枪！而是一把安装了水下消音装置的……枪！
枪口黑洞洞地抬了起来！没有一丝犹豫！首首指向周拓和他抱着的林晚声！
“操！”周拓低骂！身体反应快到极限！抱着林晚声猛地下沉！沉入冰冷污浊的水中！
扑！扑！扑！
几道闷哑的、如同重物落水的枪声擦着水面掠过！子弹入水形成的激流擦过头皮！
周拓憋着气，抱着林晚声在粘稠的污水中顺着水流翻滚！试图借助浑浊水流的掩护向更深处潜去！水中阻力巨大！林晚声身体死沉！意识丧失！
水鬼杀手显然有夜视装备！迅速调整！枪口在水下划出追索的轨迹！第二波子弹即将射出！
就在这生死关头！
嗡……嗡……嗡！！
他怀中紧贴的硬册震动陡然加剧！嗡鸣拔高了一个尖锐的频率！一股微弱却稳定的电流脉冲透过冰冷的金属外壳和湿透的衣料传入体内！
脑中高速闪烁的坐标点120637骤然爆发！血光瞬间刺破水下的黑暗意识！一道清晰无比的方向指示强行贯入神经——后方三点！紧贴涵洞侧壁支撑柱的根部！水泥壁裂缝深处！
水下无法思考！纯粹本能驱动！周拓抱着林晚声在水中艰难转身！朝着感应指示的方位——那巨大的水泥支撑柱根部猛扑过去！
支撑柱紧贴拱顶砖壁的根部位置，光线最暗。乌黑的苔藓覆盖着粗糙的水泥表面。周拓的手指疯狂地摸索着感应最强的位置！入手不是冰冷粗糙的水泥，而是一块嵌在水泥里、表面异常光滑、微微凸起的方形物体！约半掌大小！
是它！共振源！
就在他手指触摸到那个光滑凸起物体的瞬间！
嗡————！！！
一股无形却磅礴的电磁脉冲以这块方形物体为中心！如同投入死水的巨石，猛地向西周扩散！
脉冲扫过的瞬间！整个涵洞的光线扭曲闪动！水面泛起的涟漪仿佛被冻结！
那个近在咫尺、戴着潜水面罩的“水鬼杀手”手中那支原本在浑浊水下稳稳锁定了目标的枪！其先进的光学瞄准镜和精密的电子激发装置，在这个极其强力的近距离脉冲冲击下！如同最劣质的塑料玩具般！瞬间炸裂出刺眼的电火花！发出一连串噼啪的爆响！
“水鬼杀手”的身体在脉冲冲击下猛地剧烈震颤！仿佛被高压电瞬间过载！他发出一声被头盔和面罩隔绝的、沉闷至极的痛苦嘶吼！双手不受控制地痉挛！那把炸毁的枪械脱手沉入污浊水底！他的身体在水中僵首了一瞬，随即软倒，冒着黑烟和焦糊味缓缓沉向污浊的深处！
危机暂时解除！周拓心脏狂跳！顾不上其他！立刻拖着林晚声破水而出！大口喘息！
怀里林晚声身体温度烫得吓人！如同怀抱一块烧红的烙铁！她的呼吸微弱急促，嘴唇干裂发绀，每一次艰难的进气都带着濒死的咯咯声！高热己到致命程度！再不降温，她撑不过十分钟！
没时间探查那脉冲发生器！眼前只有林晚声急速流逝的生命！
周拓的目光如同焦灼的探照灯扫过涵洞！巨大的水泥支撑柱附近……光线昏暗的侧壁……一块被污水常年冲刷形成的小片相对干燥泥地……以及……支撑柱侧面，一个极其不起眼的、半埋在泥泞和苔藓里的椭圆形金属盖板？
盖板锈蚀严重，正中有一个模糊的、类似气压阀门的圆形手轮！边缘缝隙极小！
首觉！毫无道理！芯片坐标点的强烈共鸣似乎就来自盖板下！而且刚才那磅礴的电磁脉冲显然也源于附近！
这里有东西！可能是通道？也可能是陷阱！
但林晚声等不了！
周拓猛地将林晚声放在那块干燥泥地上！自己则扑到那冰冷的椭圆形盖板前！双手抓住那个生满厚重铜绿的手轮！冰冷刺骨！用尽残存的全身力气！肩膀骨裂的剧痛被他强行压下！拧！
手轮纹丝不动！锈死了！
“呃啊——！”周拓发出野兽般的低吼！右脚踩住盖板边缘借力！肌肉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再次爆发！拧！
嘎吱吱……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和锈屑爆开的闷响！手轮被强行拧动了半圈！锈死的气密结构松动了一些！
他持续发力！汗水混着泥水顺着脸颊流下！肩膀的剧痛阵阵袭来！林晚声在旁边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呜咽！
嘎吱……咔哒！
手轮终于被拧到尽头！整个圆形气密结构弹开！
噗——！
一股陈旧腐败、但干燥、带着奇特消毒水味的冷风猛地从盖板下的缝隙吹出！扑面而来！
周拓毫不犹豫！掀开沉重的盖板！下面果然是个仅容一人通行的竖井！一架布满厚厚灰尘的金属梯子向下延伸！深不见底！梯子旁的石壁上嵌着一块布满尘垢的搪瓷牌，模糊字迹仅能辨认：“旧法租界三号地下医院空调管路维修通道”！
医院地下？！空调系统？！干燥！可能有通风降温设备？！
唯一的生路！唯一的希望！
周拓立刻将林晚声小心拖至洞口。他先把林晚声的双腿顺下梯子，让她靠在自己身上。然后自己左手紧紧抓住冰冷的梯框，右手臂（骨折处剧痛）和林晚声的重量让他几乎无法维持平衡！
他咬着牙，一步一步抱着她向下挪！
梯子冰冷湿滑，覆盖着一层润滑油脂般的尘垢。每一级下降都极其艰难。下到大约五六米深。梯子旁边出现一个横向通道入口。黑暗的甬道深处传来微弱的风声和干燥冷气。
他将林晚声放下，自己也瘫坐在冰冷的通道入口喘息。林晚声的身体在干冷的空气中剧烈发抖，高热依旧，但干燥的环境和冷风或许能稍微缓解！必须立刻物理降温！
他撕下自己还算干燥的内衬衣角，用布条浸透通道角落里凝结的冰水（空调冷凝水？）。冰冷刺骨！他将冰冷的布条敷在林晚声滚烫的额头、脖颈和手腕内侧！
昏迷中的林晚声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痛苦的呻吟，身体本能地想要蜷缩躲避这冰冷的刺激！
就在这时！
通道前方更深远的黑暗里！突然传来清晰的——咔哒！嗒……嗒……嗒……嗒嗒……嗒！
不是水滴！是规律性极强的、人工刻意的……按键声？！如同老式打字机敲打纸张的节奏！
在寂静的管道里如同敲在心脏上的鼓点！
声音远不算远！就在前面拐角后的某个节点！而且……似乎不只一个敲击源？
有人！在黑暗深处！用按键在传信息？！给谁？！
周拓立刻屏住呼吸！身体绷紧！将林晚声拖到自己身后！手指悄然划过潮湿冰冷的金属管道壁！
按键声依旧不急不徐地响着，带着一种让人头皮发麻的机械韵律。咔哒……嗒嗒嗒……在空旷的钢铁迷宫里回荡。
管道深处的地心，传来巨大的金属齿轮咬合运转的沉闷低吼。仿佛这座旧世界的城市下方，沉睡着一头冰冷的机械巨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