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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会议室里落针可闻。
徐明缓缓抬起头，目光平静地扫过在座的每一个人：“林县长出车祸了？严重吗？”
他的语调毫无波澜，就像在询问今天的天气一样。
“目前还在抢救。”张建华的声音有些颤抖，“据说是在回县城的路上，车子撞到了护栏。”
“那真是太不幸了。”徐明轻叹一声，“希望林县长能够化险为夷。”
省纪委的李组长眯起眼睛，目光如刀锋般盯着徐明：“徐明同志，你昨晚在哪里？”
“在青山镇。”徐明回答得很干脆，“晚上八点左右回到镇上，然后在办公室处理了一些文件，大概十点多才回宿舍休息。”
“有人能证明吗？”
“当然。”徐明从容不迫地拿出手机，“镇里的值班人员都能证明，另外我还给几个工作人员发过微信，时间都有记录。”
市纪委的王副书记和李组长交换了一个眼神。林雪出事的时间是昨晚十一点左右，而青山镇到县城开夜车至少需要一个半小时，时间上确实对不上。
“徐明同志，”李组长的语气稍微缓和了一些，“你和林雪同志平时关系如何？”
徐明沉吟了片刻：“工作上有过合作，也有过分歧。毕竟大家都是为了青阳县的发展，立场不同很正常。”
“听说你们之间有过一些…不愉快？”
“不愉快？”徐明露出一丝苦笑，“李组长，在官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谁还没遇到过几个意见不合的同事？如果因为工作上的分歧就要出人命，那我们这些干部早就死光了。”
他的话引起了会议室里几人的轻笑，紧张的气氛稍微缓解了一些。
就在这时，张建华的手机响了起来。他接起电话，简单说了几句就挂断了。
“林雪同志己经脱离危险了。”张建华宣布道，“不过还需要观察一段时间。”
徐明点了点头：“那就好，生命比什么都重要。”
李组长站起身来：“既然这样，我们今天的谈话就先到这里。徐明同志，不过关于青山镇的一些情况，我们还是需要进一步了解的。”
“随时配合。”徐明也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如果没有其他事情，我就先回镇上了。那边还有一堆工作等着我处理。”
“去吧。”张建华摆了摆手。
走出县委大楼，徐明脸上的平静表情瞬间消失了。他快步走到停车场，拿出手机拨通了一个号码。
“是我。”他压低声音说道，“事情办得怎么样？”
“己经处理干净了。”对方的声音很简洁，“车祸现场看起来很合理，刹车痕迹、撞击角度都符合疲劳驾驶的特征。”
“她现在情况如何？”
“外伤不重，主要是脑震荡，需要休养一段时间。不过…”对方顿了顿，“她醒来后一首在说胡话，好像记忆有些混乱。”
徐明嘴角浮现出一丝冷笑：“记忆混乱？那真是太可惜了。看来这段时间她是没办法工作了。”
“还有一件事。”对方继续说道，“省报那个记者李文华，昨晚也在附近出现过。他可能拍到了什么。”
徐明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他人呢？”
“己经离开青阳县了，据说是连夜赶回省城。”
“查清楚他到底拍到了什么。”徐明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如果有问题…”
他没有说完，但意思己经很明显了。
挂断电话，徐明坐在车里，点燃了一支烟。烟雾缭绕中，他的眼神变得深邃而危险。
林雪以为通过媒体就能扳倒他？太天真了。在这场权力游戏中，她还差得远呢。
不过，省纪委的介入确实是个麻烦。看来有些事情需要提前布局了。
正想着，手机又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徐明眉头微皱——是市委宋书记的号码。
徐明深吸了一口气，调整好状态后接起电话。
“宋书记好。”他的声音听起来沉稳而恭敬。
“小徐啊，听说青阳县那边出了点事？”宋书记的声音透着关切，但徐明能听出其中的试探意味，“林雪同志怎么样了？”
“己经脱离危险了，不过还在昏迷中。”徐明如实回答，“医生说是疲劳驾驶导致的车祸，好在抢救及时。”
“唉，这些年轻干部啊，工作太拼命了。”宋书记叹了口气，“对了，我听说省里最近对青阳县很关注，你们那边的扶贫工作做得不错。”
徐明心头一紧。省里关注，这可不是什么好消息。
“都是应该做的，宋书记。我们青山镇这边也在全力配合县里的各项工作。”
“嗯，你在青山镇干得很好。”宋书记的话锋一转，“不过我听说，最近有些传言，说你和林雪同志之间有些…矛盾？”
徐明握着手机的手微微用力：“宋书记，您也知道，官场上难免有人说三道西。我和林雪同志都是为了工作，偶尔意见不统一很正常。”
“那就好。”宋书记的声音听起来很满意，“不过小徐，你要记住，在这个位置上，做事要格外小心。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话里有话。徐明立刻警觉起来：“请宋书记指示。”
“没什么指示，就是提醒你，最近风声比较紧。省纪委那边…你应该也听说了一些消息吧？”
徐明的心跳加快了几拍：“我会注意的，宋书记。”
“好，那就这样。林雪同志的事情，你多关心一下，毕竟大家都是同事。”
挂断电话，徐明靠在座椅上，脑海中快速分析着宋书记话里的信息。
省纪委有动作，宋书记提前打招呼，这说明什么？是在暗示他小心，还是在警告他？
手机再次响起，这次是一个陌生号码。
“您好，请问是徐明镇长吗？”对方是个年轻女性的声音。
“我是，您是？”
“我是省报记者张婷，想就青阳县的扶贫工作做个专访，不知道您有时间吗？”
徐明瞬间警觉起来。省报记者？这个时候找上门来，绝对不是巧合。
“抱歉，这两天比较忙，而且专访的事情需要县委宣传部统一安排。”他委婉地拒绝了。
“是这样的，徐镇长。我们己经和县委沟通过了，林雪县长亲自推荐了您。”张婷的话让徐明心头一沉，“不过现在听说林县长出了车祸，真是太让人担心了。”
“确实很突然。”徐明试探道，“不知道张记者是什么时候接到林县长推荐的？”
“就在昨天下午，林县长亲自给我们报社打的电话。”张婷的回答让徐明的心彻底沉了下去。
昨天下午？那正是林雪出车祸前几个小时。她在那个时候联系省报记者要专访自己，这绝对不是什么好事。
“徐镇长，您还在吗？”张婷在电话里问道。
“在的，不好意思，刚才有点走神。”徐明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张记者，林县长现在还在昏迷中，她之前的安排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情况。这样吧，等她醒了我们再商量专访的事情。”
“可是我们报社这边己经排了版面，而且上级领导很重视这次报道…”张婷显然不想放弃，“要不然我们先聊聊？就是简单了解一下青山镇的扶贫情况。”
徐明脑海中快速权衡着利弊。拒绝的话，可能会让对方起疑心；答应的话，又不知道对方想要挖什么料。
“这样吧，张记者，我现在在县城医院这边照顾林县长，实在抽不开身。要不然改天我们约个时间？”
“那好吧，不过徐镇长，我听说您和林县长的工作配合很默契，尤其是在处理一些复杂问题上…”张婷的话让徐明警铃大作。
“张记者，不知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哦，没什么特别的意思，就是听说您们在扶贫资金的使用上有些创新做法，我想了解一下具体情况。”
扶贫资金！徐明的额头开始冒汗。看来这个张婷记者确实是有备而来，而且很可能掌握了一些什么信息。
“创新做法谈不上，都是按照上级要求执行的。”徐明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自然，“具体的数据和资料，张记者可以向县财政局了解。”
“好的，我会去了解的。那徐镇长，您什么时候有空呢？我们报社这边比较着急…”
“这两天真的不行，林县长的情况还不稳定。要不然下周吧，下周我联系您。”
挂断电话后，徐明立刻拨通了县财政局王局长的号码。
“王局，是我，徐明。”
“徐镇长，怎么了？听起来你的语气不太对。”王局长和徐明关系不错，一听就察觉到了异常。
“王局，有个紧急情况需要和您商量。刚才有个省报记者打电话给我，说要采访扶贫资金使用情况，你们财政局最近有没有接到类似的询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钟：“徐镇长，你是不是知道什么消息了？实不相瞒，今天上午省财政厅确实派人来了，说是例行检查，但是他们重点查的都是青山镇的扶贫项目。”
徐明的心脏狂跳起来：“查出什么问题了吗？”
“目前还没有，但是他们要求我们提供最近两年所有相关的财务资料，包括每一笔资金的流向记录。”王局长的声音透着担忧，“徐镇长，青山镇那边的账目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当然没问题。”徐明斩钉截铁地回答，但心里却在快速回忆着每一个细节。
表面上确实没什么问题，所有的手续都是齐全的，所有的流程都是合规的。但是…有些钱的实际用途，恐怕经不起深究。
“王局，有件事我想问一下，林县长最近有没有单独找过您？”
“找过，就在前天。她让我把青山镇的扶贫资金使用情况单独整理一份报告给她。”王局长顿了顿，“当时我还奇怪呢，这种报告一般都是年底才做的。”
前天！徐明的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推测。
林雪是不是早就知道省里要查青山镇的账目？她提前要资料，然后又联系省报记者要专访自己…这一切都不是巧合。
“王局，那份报告您给林县长了吗？”
“给了，昨天下午她亲自来拿的，拿完就走了，看起来很着急的样子。”
昨天下午！又是昨天下午！
徐明感觉自己的后背己经被冷汗湿透了。
林雪昨天下午拿了财务报告，然后联系省报记者，接着就出了车祸…
“王局，那份报告您还有备份吗？”
“当然有，这种重要文件我都会留底的。”
“能不能麻烦您现在就给我送一份过来？我在县人民医院。”
“好，我马上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