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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直是个不善表达的女孩。
各种纷乱与嘈杂总是让她忍不住去试想太多，如果说其他人的思绪是时不时被拨动的湖面，那么她的内心就像是海洋。
翻涌不止的海洋中总是咕嘟咕嘟冒着气泡，气泡里涌起她的心跳声，水中飘游着她的记忆，幻想的场景，以及那属于自己的无数的内心低喃。
那些低喃让夏日夜幕的寂静与心湖的吵闹模糊了界限。
喜欢这个字眼在她心中是个沉重的词汇，可当她说出口时却又觉得轻飘飘的，像是往干净的天空中丢进了一片薄薄的云雾。
最后为了小心翼翼的维持着对话的温度，不让两人之间的话变冷变硬，最后裂出缝隙。
比起对话，她觉得这更像是自己初次下厨，手忙脚乱的操作着，维持着锅底下灿然点亮的火花，嗅着被煲的越煮越香的汤。
可洛希从没想过自己能真正品尝到这锅汤的美味，她本以为自己只是看着，只是闻着那样的味道就已经是极大的奢侈。
她明明还在纠结，还在思虑自己是不是说错了话，因为她提出的那个话题确实是有些不合时宜的。
作为女仆，她明知道小姐不会换掉她，却还要像是个不知足的孩子那样非要问个究竟。
惴惴不安的同时，她想要的究竟是什么，就连她自己也说不清。
于是她便得到了回答——一个吻。
一个属于爱莉丝的吻，一个爱莉丝主动的吻。
尽管不是嘴唇，尽管只是脸颊，尽管那表达的含义并不是洛希所想的那样，尽管……
可…可那就是一个吻啊。
洛希听着风声，忽然觉得梦与现实的边界那样相近，她望着被遮住了大半的天空，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苏醒的。
沉甸甸的柔软比起昏暗的天空显得更加明晃晃，因为是睡裙所以轮廓清晰可见，伴着花园的花香以及女孩本身的檀木香味让洛希一时有些入迷。
她能感觉到脑袋有一只手在轻轻拨弄她的头发，动作轻柔像是在摆动着什么精致的礼物。
“小姐的膝枕……”
如果是平日的话，享受着这样的美妙时刻，洛希觉得自己一定会幸福到哭的，可现在她却有种莫名的坦然。
因为这样的情景只会出现在她的梦中——洛希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她才能那样坦然的梦呓。
今天梦到了小姐的膝枕吗？
真好。
只是今天的梦居然这样真实。
“你醒了？”
她的脸蛋被轻轻戳着，柔软的两指捏住扯动了一下，微微的疼痛感预示着这并不是什么梦。
白毛女仆的眼眸稍稍睁大，平和的大脑再次在迷迷糊糊间蒸腾运转。
她看到天使俯身，巨大的山峰倾泻而下完全将天空遮住，天使的金发垂下，漂亮眼眸中是毫不掩饰的担忧。
“你刚刚突然就摔倒了，吓了我一跳呢。”
“都怪我早上让你泡了两次冷水澡，又拉着你吹风……”
爱莉丝这样低喃着，轻轻将掌心覆在她的额头，像是在确定什么。
“还好现在没那么烫了……你刚刚烫的吓人呢。”
没有得到回应。
爱莉丝轻轻挥手，试图引起自家乖乖女仆的注意。
“能听到我说话吗？”
怀中的女孩却只是傻愣愣的看着她，时不时张着嘴唇，想要说些什么却又始终不出声音。
她有些怀疑自己的乖乖女仆是不是烧糊涂了，心中愈发自责。
早知道就不该拉着洛希出来吹冷风的。
“能的，小姐。”
枕在膝盖上的女孩喃喃道，在怔愣与错愕间她已经意识到自己不在什么美梦中。
她看着爱莉丝的精致脸蛋，幽幽月光下女孩的容貌似乎更加柔和了，那轻抿住的嘴唇，水润的。
“这是提前透支的奖励吗？”
洛希微张着嘴唇，不知道是在向谁索取答案。
“笨蛋，休息怎么算是奖励，这是你应得的呀。”
爱莉丝长叹了一口气，“明明那么累了，你就该拒绝我，不勉强自己的。”
这其实也怪她，是她非要强行拉着洛希出来的，那时候她们就已经该休息了。
“可我不想拒绝小姐的请求啊。”
洛希轻声说，声音听着有些沙哑。她努力抬起右手，曲起其他的手指，抬起小拇指。
“因为和小姐约定过了，要一直陪着小姐的……”
“那种话不要在这种时候当真啊。”
爱莉丝低垂着眼眸，轻轻叹气，温柔的轻轻嗔怪，覆住白毛萝莉的头发顺毛抚摸。
“笨蛋洛希…”
“对不起…小姐。”
白毛女仆察觉到主人情绪的变化，将目光从主人的唇移开，低敛下去。
“为什么道歉？”爱莉丝问。
“我……我不知道。”
洛希抿着嘴唇，其实她想说自己又惹爱莉丝生气了，可小姐的语气却并不像是不满，更像是无奈。
“我给小姐扫兴了。”
她最终只能这样干巴巴的数落着自己的过错，毕竟这是爱莉丝少见的想要在夜里散步的时光。
可她却掉了链子，害的爱莉丝在这里等她那么久。
“没有的事。”爱莉丝摇摇头，“只是散步而已，一件事有没有意义要看和谁一起。”
“如果没有洛希陪我，那这个破花园再漂亮我也不想逛。”
爱莉丝伸出手，将洛希放在小腹上的手握住。
“我并没有觉得扫兴……反而觉得很庆幸哦。”
“为什么？”这次轮到洛希疑惑了。
她并不觉得想做的事情被打断是什么值得庆幸的事情，只认为这不过是小姐在安慰自己罢了。
“因为我偶尔也想让洛希能够依靠我，而不是自己硬撑着。”
爱莉丝轻声说。
“我也想被洛希需要，而不是单方面接受着洛希的照顾。”
您一直是我需要的对方啊。
白发女仆听着自家主人的低喃无声回答。
“所以……再多躺一下也没关系，再多提出些要求也没关系。”
爱莉丝看着洛希轻轻笑了起来。
“这是洛希平时好好工作的奖励，是让洛希陪我一起完成任性请求的补偿哦。”
白发女孩无言的听着，她抬头平淡的看着爱莉丝，轻轻摇头。
补偿什么的，完全不需要。
“洛希……可以再透支一下后面的奖励吗？”
不过，她最终还是大着胆子，内心试图僭越，渴求着那份贪恋。
“当然可以呀，你想要什么都可以，就算过分一些也可以。”爱莉丝眉眼弯弯。
“那么…失礼了。”
洛希轻轻将自己的手伸出，将手腕搭在爱莉丝的脖颈，借着力气小心起身。
她像只魇足的猫儿，抑住自己的呼吸，将唇瓣抵住爱莉丝的脸颊，细细感受着昏迷前的柔软触感。
有这一吻就足够了。
这就是……最好的奖励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