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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读书识字，成效如何？”
“回宗主，额...应当还...嗯，不错吧。”
“不错是指什么，具体不错在哪。”
“已能熟读三字经了...”
止水峰上，这对并不寻常的师徒，宛如在进行工作交接一般说着话。
在峰旁的小亭中，柳淼端正地坐着，看向坐在她对面，表情看不出任何波澜的宗主大人。
这里的花园依旧，小破屋依旧，甚至连走兽禽鸟的声音都好像和她刚入峰那时差不多...好吧，虽然她入峰也不算太久。
但这里给柳淼的感觉，还是太安静...太凝滞了，仿佛外界的时间不会影响到这里一般。
宗主此时正在检查她近日的作业，而柳淼等着等着，便不自觉地神游天外了。
距离她被花老板刚带到天宸剑宗的那一天，大概过去了...几个月了吧。
这段时间里，她几乎一直在锦绣峰和止水峰之间两点一线地往返。
在锦绣峰学识字，在止水峰用宗主给她特别设置的地脉源阵修炼，几乎没怎么去过别的地方。
按理来说，她作为一个由凡入仙的新人，对这座天地间屹立着的排的上号的宗门应当抱有十分的好奇和憧憬才对。
换做别人，应当巴不得能目及千里，一口气把这仿佛与天际相连的百余座峰头都尽收眼底。
一开始她也觉得自己会这么做，但渐渐的，反而淡了这个心思。
大概是那股新鲜劲过了之后，她感觉...或许，修仙，对她来说也就那么回事。
和劈柴挑水，种菜喂牛又有什么区别呢。
反倒是识字对她来说还是个让她更感兴趣的事情，虽然很难。
“嗯...你识字的进度并不匹配你的悟性，不过，倒也无伤大雅，懂得字太多，有时也算不得一件好事。”
“自明天起，每日来我这里学习天宸剑经，不得延误。”
“啊，每天吗？”
“你觉得不妥？”
“额...”
虽然问出这句话的宗主语气，神态，动作都没有什么变化，但柳淼还是感觉似乎有些怯于回答。
她惊讶的点倒并不在于学习剑经，而是每天这两个字。
要知道，这一段时间里，宗主对她可一直都是放养处理的...
明明止水峰也不大，宗主没事也基本不会离开止水峰，但她们两人硬是各自把这里过出了只有一个人的感觉。
柳淼倒是知道她一直都在那小屋内，但宗主在里面做些什么，她一概不知，也不能进去询问。
偶尔能看见她出来打理那些花花草草，看见她了，也不过点点头，不会再做更多的回应。
就...
此前的柳淼还从未体验过这样的交际关系。
宗主突然要对她进行每天的教导，这倒是让柳淼有些...受宠若惊？
终于感觉自己不是个孤儿了。
“前几日，锦绣峰的事，有人和我说了。”
忽然，宗主话锋一转，提到了那日微不足道，或许还有些啼笑皆非的闹剧上。
柳淼不自觉地挺直了腰板。
大概，也许，要受训了吧...
“你不必紧张，你没有做错什么。”
“虽我并不要求你我以师徒相称，但你是要承接这份衣钵的人，所以，这宗里你无需顾忌太多。”
“有什么，就做什么。”
“哦...”
是错觉吗？
明明宗主的语气，神态，动作依旧没什么变化。
但柳淼总觉得，她好像变得...好说话了很多。
看起来心情似乎有点好但又不是很好的样子。
“一剑自塑的灵剑往往没有剑鞘，你那日折下的的槐枝，倒是能用来给你做一个。”
“还有...”
宗主看向了柳淼腰间别着的无鞘之剑的剑柄处。
和以前相比，多了一截色如青玉，但却缥缈如丝的华美剑穗。
“啊，这是我的一个...额，朋友送给我的，她叫...”
“凤卿仪对吧。”
“没错...”
她瞥了一眼柳淼的腰间，随后又收回了目光。
“她给的东西都很不错，你可以留着，日后她若是又送你什么，你大可都收下。”
“不过，别和她交集太深，她不适合做朋友，大概，也不是想和你做朋友。”
宗主的话听起来很独断专横，不过虽然接触不多，但刘淼差不多也习惯了她这样的说话方式，倒也没有反驳。
那天以后，凤卿仪确实履行承诺，带着她在锦绣峰周围看了看，算是让她知道了一点除了止水缝和锦绣峰之外的画面。
可惜她们并没有度过充足的时光，凤卿仪便似乎有事，不得不提早离开，在离开前送了她这枚剑穗。
这大概已经是普遍意义上的朋友了吧。
柳淼并不喜欢说朋友坏话，或者别人说朋友坏话。
不过对宗主嘛...
她也只能称是了。
“嗯。”
宗主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随后，柳淼感受到了一阵异样。
她忽然感觉面前的宗主，好像忽然...变得不对劲了起来。
这股‘不对劲’体现为...他感到她的存在感似乎变得薄弱，内在变得干瘪空虚。
就像是一个人忽然变成了一幅画一样。
这股差异感其实相当精细微妙，柳淼能以她现在的修为察觉到，完全是因为她自己敏锐的感知和直觉。
如果用最直观的描述的话，就是她感觉，宗主好像突然不在这里了。
“宗主...”
“宗主？”
她眼睑微垂，对柳淼的呼喊毫无反应。
直到柳淼鼓起胆子，想要伸手碰碰她的肩膀后…
啪。
她出手抓住了柳淼的小臂。
“什么？”
“宗主，你刚才…”
她的表情上带着如同初醒般的恍惚，随后立马恢复了平常的模样。
她松开了柳淼，摇了摇头。
“最近修行有些岔子，时不时会走神…你不必在意。”
“哦…”
看着宗主此时似乎尚未完全清醒的样子，柳淼心中忽然有了些想法。
她有一个自天宸剑宗以后就一直存在的问题，或者说，想要知道的秘密。
但她依靠模糊的猜测和本能的感觉，认为这不是个能直接问出口的东西。
不过，或许此刻，她可以问一个相对更加温和一些的问题。
柳淼看向宗主，缓缓问道：
“宗主，你知道花老板什么时候会回来剑宗吗？”
“…”
她好像并不因为这个问题惊讶，但也没有立刻做出回答。
她似乎思索了片刻，随后说道：
“她大概不会再回剑宗了。”
“如果你想见她…你就得自己想办法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