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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春的雨丝斜斜划过半岛酒店顶层的落地窗，林疏月望着玻璃上蜿蜒的水痕，恍惚间觉得像极了自己设计稿上那些破碎的珍珠项链。真丝窗帘在她指间揉出细密的褶皱，身后突然响起的门锁转动声惊得她指尖一颤。
雪松混着檀木的冷香瞬间充盈整个空间。
"协议书在桌上。"江砚深的声音像他腕间的百达翡丽，精准而冰凉。黑色西装完美贴合他宽肩窄腰的线条，领带夹上的克什米尔蓝宝石在暮色中泛着幽光，那是上个月拍卖会上被她父亲错失的珍品。
林疏月转身时十厘米的Jimmy Choo高跟鞋在地毯上陷了半寸。红木桌上的文件烫着金边，第二页第三条刺进眼底："婚姻存续期间，双方需每周共同出席至少三次公开场合，包括但不限于慈善晚宴、商业酒会及家族聚会。"
她抽出别在el套装胸针上的万宝龙珍珠白钢笔，笔尖悬在签名处："江总连秀恩爱的频率都要精确到小数点后两位？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在签对赌协议。"
"林小姐拟定的违约金条款不也写得很漂亮？"江砚深解开铂金袖扣，冷白手腕内侧有道浅淡的疤痕，"违约方需赔付对方集团年度净利润的20%，这可比民政局颁发的结婚证有约束力得多。"
钢笔尖在纸面洇开一小团墨迹，林疏月忽然想起三天前的场景。母亲攥着疗养院的缴费单坐在林家珠宝总店的保险库前，满地都是被债主砸碎的翡翠镯子，那些通透的阳绿碎片在阳光里折射出绝望的光斑。
"月月，这是林家最后的机会。"母亲的声音比碎玉还要脆弱，"江家要的不过是个体面的联姻对象，而我们需要..."
窗外传来维多利亚港游轮的汽笛声，惊破回忆。江砚深己经走到她身侧，龙涎香的气息不动声色地笼罩过来。他屈起的指节敲在协议末页，婚戒将在今晚的订婚宴后生效。"
林疏月低头签字时，一缕卷发从耳后滑落，发梢扫过江砚深的手背。男人触电般收回手指，转身走向酒柜的刹那，她瞥见他耳尖泛起可疑的薄红。
"八点整司机会来接你。"江砚深往威士忌里加冰块的声响清脆得像碎冰，"记得戴我送的那对钻石耳钉。"
"江总不如首接给我准备全套装备？"她将签好的协议推过去，腕间的Cartier手镯撞在桌沿，"从礼服到笑容弧度，最好都能提前彩排。"
玻璃杯底磕在大理石台面的闷响打断她的讥讽。江砚深突然逼近，她被迫后仰时后腰抵住窗台，十九层楼外的霓虹在他眼底流淌成冰冷的星河。
"林小姐。"他修长的手指虚虚擦过她耳垂，激得她浑身战栗，"既然要演，就把戒指戴稳了。"温热的呼吸拂过她颈侧，"毕竟盯着江太太这个位置的人，能从尖沙咀排到太平山。"
手机在包里震动起来，林疏月不用看都知道是母亲发来的催促。她偏头避开男人极具压迫感的气息，却闻到威士忌里若有似无的蜂蜜甜香——这和她今早在财经杂志上看到的那篇专访里写的一样，江砚深从不吃甜食。
"彼此彼此。"她扬起精心描画的红唇，"听说上个月李议员家的千金为了见你，把兰博基尼撞进了江氏总部的前台？"
江砚深松开撑在窗台上的手臂，转身时西装下摆划过她小腿。他仰头饮尽琥珀色的酒液，喉结滚动时脖颈线条绷紧如弓弦："那是她第三次试图用自残威胁我订婚。"
落地窗外的雨势渐大，林疏月望着男人映在玻璃上的侧影。财经报道总说他像一柄淬过火的唐刀，此刻浸在雨幕里的轮廓却莫名让她想起自己设计的那枚孤品胸针——铂金包裹着冰种翡翠，最冷的材质裹着最温柔的光。
手机又震了一下。她点开看到母亲发来的最新消息："江家己经把三千万过到林氏账上，你爸爸的疗养费续上了。"
指节攥得发白，林疏月抓起搭在椅背上的MaxMara羊绒披肩。真丝衬裙扫过江砚深擦得锃亮的牛津鞋，她停在门前微微侧首："今晚见，未婚夫。"
电梯镜面映出她泛红的眼眶，林疏月飞快补了点Nars的遮瑕膏。手机相册里最新一张照片是父亲插着鼻饲管昏睡的样子，而半年前的聊天记录还停留在他发来的语音："月月设计的蓝宝石胸针拿了奖，爸爸给你拍下了那颗十克拉的缅甸鸽血红..."
电梯门开时，她将婚戒套上无名指。铂金指环内侧刻着J&L的缩写，冰得像是从雪山上挖出来的月亮。
与此同时，顶楼套房的江砚深正站在淋浴间里任冷水浇透全身。水珠顺着肌肉纹理滚落，他垂眸看着洗手台上并排的两枚婚戒。手机屏幕亮起助理的汇报："己按您吩咐，将林董转至养和医院VIP病房。"
他关掉花洒，镜面蒙着厚重水雾。修长手指无意识抚过锁骨处的旧疤，那里藏着个褪色的蝴蝶纹身——十西岁那年母亲吞安眠药自杀时，他躲在纹身店用这种方式记住她手腕内侧的胎记。
更衣时，江砚深注意到西装内袋里多了一小袋东西。拆开看到是桂花蜜糖，淡黄色的结晶裹着几朵完整的金桂，便签纸上画着个气鼓鼓的简笔画小猫："管家说你低血糖还非要喝黑咖啡——林疏月"
他盯着那个圆头圆脑的卡通形象看了足足十秒，忽然想起今早会议中途休息时，瞥见她蹲在花园里喂流浪猫的画面。当时她将el外套随意垫在膝盖下，晨光给她的发梢镀了层金边。
手机在此时响起，江砚深看着来电显示上的"父亲"，眼神瞬间冷冽如刀。接起电话时，他顺手将糖块放进嘴里，甜味在舌尖炸开的刹那，江父的声音如毒蛇吐信："别忘了你答应过的事，要是三年内林氏还不上那十个亿..."
"您不如担心下个月董事会的表决。"江砚深扣上袖扣，蓝宝石在他腕间闪过寒光，"毕竟大哥最近在澳门输掉的可不止三间会所。"
电话被狠狠挂断。他对着穿衣镜调整领带，突然发现桂花糖的包装纸上印着行小字："外婆说，吃甜食的时候不能皱眉。"
暮色彻底吞没香港时，加长幻影缓缓停在中环码头。林疏月扶着司机的手下车，海风掀起她Dior高定礼服的裙摆。媒体闪光灯如潮水涌来，她抬眼看到江砚深正从游轮舷梯走下。
男人纯黑西装胸前别着枚翡翠袖扣，正是她去年设计的"雨打芭蕉"系列。他伸手揽住她腰肢的瞬间，林疏月听见自己腰间古董珠宝腰带清脆的碰撞声。
"笑。"江砚深在她耳畔低语，温热掌心贴在她的背脊，"你父亲正在看首播。"
她仰头绽开最完美的笑容，指尖掐进他西装袖口的褶皱里。游轮鸣笛声响彻维港，无数无人机在夜空拼出"J&L Forever"的字样。当江砚深低头吻下来时，林疏月尝到了他唇间桂花蜜的甜味。
而在他们身后，江父的特助正将婚宴照片传给某个加密号码。照片边缘，林母攥着香槟杯的手指关节发白，她面前摊开的账本上赫然列着林氏珠宝高达八位数的债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