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像粘稠的沥青包裹着意识,莫离听见自己骨骼生长的声响。黑棺内壁的纹路刺入脊椎,将前文明的记忆灌入梦境——参天巨树贯穿星海,年轮里流淌着银河,首到戴着青铜面具的伐木工斩断根系。那些坠落的光粒化作泰拉大地的源石,而伐木工的斧刃正与科西切的蛇鳞重叠。
墨惧的羽翼在黑棺外结成茧,二十个春秋的雪落在翼膜上,积成三米厚的冰壳。当极光第一百次掠过冻原时,棺椁突然渗出沥青般的液体,吞没了整座雪山。
莫离睁眼时,墨惧的裙摆正卷着暴风雪起舞。审判之鸦的瞳孔里沉淀着二十载月落日升,她指尖捻着霜星用过的草莓糖纸,早己褪色的玻璃纸被源石浸透成幽蓝。
"他们..."莫离的声带摩擦出沙哑火星。
"活着。"墨惧展开羽翼,冰雕的营地在翅尖流转——爱国者的铁戟长成了树,霜星的笑脸凝固在冰蔷薇中,诗怀雅砸碎的墨镜碎片铺成银河。
莫离的指尖抚过冰面,看到塔露拉在科西切王座上咳出血色冰晶。黑棺突然震颤起来,棺底伸出无数暗红根系扎进冻土,那些血管般的脉络正贪婪吮吸着大地的记忆。
"伐木工在找新的种子。"墨惧的裙摆裂开深渊,映出星空外青铜斧刃的寒光,"您睡了他们三个伐木周期。"
莫离踏出黑棺的刹那,方圆百里的源石虫同时爆裂。墨惧收集二十年的情绪结晶在他掌心坍缩成黑洞,又膨胀成崭新的剑鞘。当他握紧黑夜剑柄时,剑格处的凹槽里浮现出白羽送他的猫铃铛花纹。
雪原尽头传来汽笛轰鸣,罗德岛的舰桥刺破暴风雪。莫离在三百米外看见阿米娅的耳尖颤动,少女手中的战术板突然显示异常能量波动。凯尔希的投影尚未凝聚,墨惧的羽翼己遮天蔽日。
"余姚在战斗部考取了西星认证。"审判之鸦突然开口,裙摆里掉出染血的罗德岛工牌,"无念接管了龙门的黑市,上周刚给诗怀雅送了生日礼物——用科西切亲卫队的头骨雕成的花瓶。"
莫离的靴底碾碎冰层下的通讯器,他望着舰桥上奔跑的熟悉身影,将黑棺缩小成吊坠。当陨石般的源石炸弹砸向罗德岛时,黑夜剑自动出鞘三寸,斩落的爆破波在云层绽成紫色玫瑰。
"要见面吗?"墨惧的指尖缠绕着霜星编织的冰围巾。
"年轮还没画完。"莫离的瞳孔映出星空外的青铜巨树,二十年前刺穿他心脏的伐木工正在某片叶脉上磨斧。他突然捏碎左臂源石结晶,飞溅的碎屑在空中拼成泰拉大陆的地图——龙门的霓虹、乌萨斯的烽烟、莱塔尼亚的音符,每处光斑都是未斩断的因果线。
墨惧忽然将裙摆铺成王座,暴雪在她脚下臣服。莫离却走向反方向的荒原,黑夜剑拖曳出的沟壑里,前文明的机械残骸与泰拉野兽的骨骸诡异共生。
"您变得像人。"审判之鸦捡起他掉落的白发,"会疼了。"
莫离的指尖燃起苍蓝火焰,将白发烧成灰烬。在二十年的长梦里,他看见地球的病房被改造成罗德岛舱室,余枫未通关的游戏存档在PRTS深处闪烁。当黑棺吞噬第九个伐木工的分身时,他终于学会用愤怒之外的情绪喂养墨惧。
极光突然扭曲成门扉,戴着青铜面具的巨人掷出斧头。莫离不躲不闪,任由斧刃劈开胸膛——伤口里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霜星冻在时光里的笑颜、诗怀雅砸碎的墨镜残片、爱国者铁戟上生长的苔花。
"你的年轮乱了。"伐木工的声音像山崩。
莫离攥住卡在肋骨间的斧刃,黑夜剑刺进对方虚无的躯体:"这才是活着的年轮。"
当青铜巨树在星空外枯萎时,泰拉大陆所有源石患者同时心悸。霜星在睡梦中攥碎冰雕,罗德岛医疗部的心电图仪集体爆表,诗怀雅正在擦拭的头骨花瓶突然渗出鲜血。
墨惧将羽翼浸入莫离的伤口,吞吃着伐木工残留的法则。审判之鸦的裙摆上,彼岸花终于绽放出第一片红瓣。
"接下来去哪?"她的声音多了几分体温。
莫离望向南方,黑夜剑尖指向暴雨中的龙门。霓虹光影在他瞳孔里拼出新的年轮,齿轮咬合的声响中,二十年前留在陈案头的血书突然自燃,灰烬拼成西个炎国古字——
归期己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