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见面,两人相视一笑,便又擦身而过。
等傅恒和福伦跟上来,陈家洛已经走了。
“黄老板,您在和什么人说话?”
“哦,一个陌生的人,刚刚有人透了我的印,他还回来了。”
“您还是小心一点,别暴露了身份。”
“嗯,那摊子砸了吗?”
傅恒指着远处道:“您瞧!”
可怜的福家兄弟,化身成乾隆的狗腿子,正将那算卦的摊子砸了个稀巴烂!
扬州,自古就是烟花之地,销金窟。早就有诗人写了“腰缠十万贯,骑鹤上扬州”这等脍炙人口的诗篇,而明清两代,更是将这个行当发挥到了极致,瘦马一词,彻底将扬州和风月场联系的密不可分。
养瘦马,其实是一种做人口买卖的畸形行业。先出资把贫苦家庭中面貌姣好的女孩买回后调习,教她们歌舞、琴棋、书画,长成后卖与富人作妾或入烟花柳巷,以此从中牟利。因贫女多瘦弱,“瘦马”之名由此而来。
马本来就指的是牲口,将这个词用在女人身上本就是贬义,富商跳瘦马,其实跟挑牲口没啥区别。
牙行的婆子先将这些瘦马推荐给愿意出钱的达官贵人,当这些个有钱人愿意出嫁购买的时候,再领着他们到瘦马的住处,然后端上一杯茶,牙婆再带着瘦马出来,跟挑牲口一样,先走上两圈,看看瘦马的体态,再由牙婆拉着手让这些有钱人看看瘦马的皮肤,没事在拉到跟前,让仔细瞧瞧瘦马的脸蛋眉眼,最后让瘦马说上两句话,听听声音,最后再拉起裙摆让看看瘦马的脚,这就算初筛完成。
接下来的就是才艺考较了,一个上等的瘦马,不仅长的可人,而且吹拉弹唱,吟诗写字,画画围棋样样精通,真正的上的了床,下的了堂。
乾隆来此,便是奔着瘦马来的。
扬州廋马腰枝细,
西湖船娘臂轻摇,
大同婆姨…
泰山姑子…
在西湖的船上玩的久了,便想着试试这扬州瘦马。
乾隆是个爱玩的,不然也就没有什么夏雨荷的糟糕事了!
夜幕降临,乾隆从房间走出,此时客栈里也变得安静下来,楼下的桌子上,一个男子正喝着酒。
抽刀断水水更流,举杯销愁愁更愁。
陈家洛的心里很苦。
“兄弟怎么一个人喝闷酒?”
乾隆出声,陈家洛抬头望来,却正是今日遇见的那个华服男人。
“如果不嫌弃,我可以请你。”
乾隆笑笑,从楼梯上下来,看着空荡荡的酒壶,乾隆招手,叫掌柜送一斤肉过来。
他也是在江湖上游历过的,过惯了锦衣玉食,也经历过风餐露宿。
“有酒无肉,喝着有什么意思。”
“我一个不得志的人,有酒就不错了。”
乾隆闻言,对陈家洛顿时起了好奇心。
“兄弟可有心事?”
陈家洛一笑,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说了你也不会懂。”
见陈家洛不说,乾隆也不便追问,等喝完了酒,陈家洛叫掌柜的把他的行李拿到房中,他要去街上走走。
“正好,喔也准备出去转转,不如我们结伴而行!”
陈家洛点点头,两人一起出了客栈,身后两个侍卫不放心乾隆,便也跟着走了出去。
夜间,是风月场最盛的时候。
扬州本就是风月地,处处莺莺燕燕,穿的花花绿绿。
见乾隆二人过来,一堆拥过来,将二人围了个水泄不通。对于这些个庸脂俗粉,乾隆和陈家洛自然不会看在眼里,但碍于是女人,二人又不能动手,他俩往后退着,这帮女人却又逼了上来,得寸进尺。更有甚者,伸手去摸乾隆的钱袋子。
眼见钱袋子被抢,乾隆大急,那女人却笑着跑开,场面顿时乱作一团。
就在这时,楼上的窗户推开,一个姑娘出现在窗口,她低头往下看了一眼,正好碰上乾隆和陈家洛抬头往上面看来。
目光一触即分,女人抬头,往天上望去,那里有一轮还未圆满的月亮,乾隆和陈家洛都怔怔的看着女儿,一时看的呆了。
楼上的女人气质出众,便仿佛是那月宫下凡的仙女,冷冷清清,未曾沾染过红尘。
一旁的哈哈一笑,两人这才回过神来,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出了尴尬。
乾隆道:“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想要啊?来啊,进来拿啊!”
面对的调笑,乾隆对陈家洛道:“那东西对我很重要,必须拿回来。”
乾隆进了妓院,陈家洛虽心有不愿,却被几个推了进去。
乾隆正在发火,那不开眼的却是将自已乾隆的袋子解了开来,里面并无半点金钱,只有一方大印,
并未意识到问题,将乾隆的玉玺举起来在大堂里调笑道:“哟,还是个当官的呢?哈哈哈…”
陈家洛看着手中翻来覆去展示的大印,回头再看看乾隆,心中翻江倒海,眼前这个人,居然会是当今的皇上,自已的哥哥。
陈家洛一跃而起,抢走的女人手中的大印交到乾隆面前。
“原来你是…”
乾隆打了个噤声的手势,对着陈家洛说道:“这事我们回去再说。”
这时老鸨子迎上来,拉着乾隆道:“这位大人是第一次到我这来吧?面生的很,不知道看上了那个姑娘?”
“让我刚才看到的那个姑娘出来,就是刚刚在楼上开窗的那个。”
陈家洛站在乾隆身后,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老鸨子道:“哎呀,我楼里这么多姑娘,真不知道您说的是哪个?要不我把姑娘们都叫出来让您瞧瞧?”
乾隆点头,身后的陈家洛道:“这…”
“无妨。”
老鸨子一声招呼,楼上莺莺燕燕从房间里出来,乾隆抬头望去,却不见自已刚才见到的女子,当即不悦的对老鸨子说:“刚才看到是哪位白衣姑娘怎么不在?”
一听到白衣姑娘,老鸨子这才恍然大悟,她对着乾隆道:“您有所不知,我家如烟已经有人订了,不会见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