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璃珠听到声音,抬眸看到玄衣锦袍的男人,故意没理他,视为空气。
季寒霆心里有些动容,听季鸿煊的口气,晚饭是她做的,怎么现在连锅碗瓢盆也是她洗?
想想,他每月给府里的家用是雇得起下人的,怎么还让她干呢?
不是还有个奶团子要照顾吗?
季寒霆走到灶台边,打开一个大锅盖看,里面什么都没有。
又打开另一个,里面有个碗,碗里似乎是很稀薄的米粥,上面浮着米油。
他还没来得及端起来,身后窜出女人,快速盖上锅盖。
季寒霆想这应该是她自已吃的?
这是姜璃珠给雪宁煮的米汤,她的奶水越来越少,不够喂雪宁,用米汤顶事。
把洗好的碗往柜子里摆,并不理会他。
季寒霆有些尴尬,摸衣袍,念叨道:“肚子有些饿。”
姜璃珠一脸冷漠,最后从另一边灶台蒸笼里夹了一碟热气腾腾的饺子放在桌上。
自已取下围裙,端起米汤出了厨房门。
她走后,竹影才敢进来,看到自家大人正抓着饺子吃。
“大人,属下看出来了,您真没吃饭!”
季寒霆朝他屁股一脚,“去找醋和辣椒。”
等他找到醋和辣椒,季寒霆已经把一碟饺子吃光了。
别说,季鸿煊有句话说对了,侄媳妇的手艺着实不错。
“大人,要不要属下出府给您去夜市买点夜宵回来?”
“不用了,明日还要进宫面圣谢恩,我得养精蓄锐,吃少点好。”
走在回前院的路上,仰天看到北极星犹为明亮。
拨雪寻灯,烧灯续昼。
此时是春季,冬季结束后,人们拨开积雪寻找春天的吉祥,并通过灯火来延续白日的景象。
季寒霆隽美的容颜绽出笑意,盛世容颜,天下无双。
脸颊右边有条不明显的疤痕,是年少时从山上掉下来挂在树枝上戳烂的,一点也不影响他的容貌,反而添一份成熟稳重。
京城,我回来了,定要在这里干出一番惊天动地的大业。
此时前院主屋里,两个人心情矛盾纠结。
季老爷坐在炕头抽旱烟。
季夫人上了炕,她本就长得又肥又黑,抹了面脂,满脸油光。
“你抹了啥玩意儿,这气味。”
“香吧,我抹着连皱纹都少多了,芳草斋的玉容膏,可贵了,五十两一罐呢。”
季老爷收了旱烟,骂道:“你可真舍得。”
“花的又不是咱的银子,不花白不花,再说现在小叔又升官了,咱们的吃穿用度能更上一层楼,过些天我就和他提银子不够花,让他加月银。”
季老爷躺下,神情忧思,“咱们到京城几年了,皇宫里咋没反应呢?”
季夫人也躺下,拉了被子给他盖上,自已也盖了一条。
“要我说现在这样挺好,若是皇宫有反应,鸿煊可就不是咱们儿子了,他可是我的心头肉。”
季老爷呵斥道:“女人头发长见识短,你懂个屁,当年咱们好容易动脑筋,不就是为了让鸿煊飞黄腾达吗?”
“他爹,你说小叔在京城有风险不?会不会…..他老是进宫去,我就怕被人发现…..”
“那咋办,圣旨你敢忤逆?别瞎操心了,有他在,咱们才能享受不是?多少年的事了,只要咱们咬死,没人发现。”
季夫人面如猪刚鬃,憧憬道:
“让小叔给咱们换个大宅子,有大庭院荷塘的,到时候咱们也在府里举行宴会,小叔是从一品官儿,咱们也是官宦之家啊,他爹你说是吧?”
“还有雪宁,和咱们都不亲,却和小叔一见面就亲的,血浓于水真不是假话,不会让小叔发现问题吧?”
“你闭嘴,别瞎操心了!”
季老爷鼾声如雷,在梦里也梦到自已成了京城富庶人家的大爷,手戴玉扳指,拿着鸟笼子遛鸟,身边都是王侯公卿这样的朋友,一同鉴赏古玩。
翌日早朝过后,朝霞浮上云霄。
红墙金色琉璃瓦,庄重肃穆。
季寒霆一袭青色绣九章官袍,腰间挂金玉饰飞剑和飞镖。
皇宫养心殿门口。
拱手行礼道:“老师好。”
面前的是一位同样身穿官服的朝臣,乃是薛太尉,也是季寒霆的启蒙老师。
“寒霆,阔别两年回京,感觉如何?”
“学生早晨骑马到皇宫这一路,发觉京城这一片和之前大不相同,不仅道路有所变动,就连百姓的步伐也比从前要紧促。”
“这两年多地闹天灾,很多灾民定居在京城周围,使得本地做买卖营生的受到威胁,为了存活得更加勤奋。”
御前虞公公出来,“两位大人请,皇上等着了。”
季寒霆跟随薛太尉进去,殿内雕梁画栋,庄严肃穆。
宣德帝龙眉凤目烁烁,两鬓斑白,身穿明黄龙袍,威严无比。
“微臣季寒霆拜见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季寒霆跪地叩拜,意气风发,气度不凡。
宣德帝颔首道:“季爱卿起来吧。”
看向薛太尉,“这小子又长高长骁勇了。”
薛太尉笑说:“是啊,皇上,年轻人后生可畏,有的是赤胆忠心为江山社稷出力。”
宣德帝出御座,拍季寒霆的肩膀,总觉得有种自然的亲近。
“朕在云州时,季爱卿曾舍身救朕于危难,从那时起朕就把你当做心腹。而今九门提督一职对于朝廷来说至关重要,非你莫属。
但是有个前提,就是只能按照朕的旨意办事,只忠于朕一人。
季爱卿你是否能做到?”
季寒霆跪地道:“微臣毕竟肝脑涂地,以报皇上隆恩。”
宣德帝回到御座,威严道:“你是有些年轻,可没关系,放手去做,京城的治安就交给你了。另外兵部尚书,与你是平级,有事可与他商议。”
这话季寒霆明白,名为商议,其实是相互制衡,因为九门提督关系着皇家的命脉。
即便皇帝再信任的人,也会加倍提防。
季寒霆洪亮道:“微臣领命。”
虞公公道:“启禀皇上,宰相大人求见。”
“宣。”
宣德帝道,“太尉留下来。”
季寒霆拱手道:“微臣告退。”
出养心殿,碰到冯宰相,二人相互寒暄问候。
“见过宰相大人。”
“季大人年轻有为,令老臣佩服,改日请到我府上一叙。”
“好说,告辞。”
殿内,冯宰相禀告道:“皇上,经过老臣几个月的探访巡查,发现一件重要的事。”
宣德帝端起盏茶,眸光幽亮,“真的有消息了?”
“有极大可能,三皇子还存活于世。皇后娘娘的贴身柳嬷嬷在娘娘薨逝前出京城,老臣亲自去她的老家禹州,证实她回乡下时确实抱着一个孩子。”
“柳嬷嬷是否还活着?”
“柳嬷嬷回乡后就死了,她的家人听说是在季家村,老臣去查访时,说那家人前些年离开了老家。”
宣德帝燃起找到嫡皇子的期望,
“冯爱卿,此事你一定要好好办,手头的事都放下,只需要找到那孩子,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