焦大是跟着贾代善去过朝鲜战场的老仆,一天三顿都要喝酒。
在贾府的仆人中,他的资历最老也最硬,独自住在后花园的柴房里。听我的母亲说过,要不是焦大把荣国公贾代善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哪有贾家后辈们的荣华富贵。
一天晚上,焦大喝醉了酒,偏偏赖大管家要喊他去城里替厨房拉点货。
焦大冲出柴房,就是破口大骂:“谁呀?谁在管事?没有一点良心的王八羔子!夜深了,还瞎嚷嚷!也不想想,咱们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看看谁狠……老太爷九死一生挣下这个家业,一个忘八羔子就敢作威作福?在这个院子里,天天都有人偷鸡摸狗,不是爬灰就是养小叔子,咱们胳膊折了往袖子里藏。不吱声,不是怂……”
王熙凤派人把赖大管家喊到身边,就是一顿没头没脑地臭骂:“你不能长点心吗?就算都死绝了,你就不能自已跑一趟吗?为什么要去招惹这个红眼睛绿眉毛的酒醉狗。他就是咬死你,也是活该!”
“我们也不能由他胡来!”
王熙凤问:“你到底想怎么办?”
“他想倚老卖老,我就让他去给太爷守陵园,也算是善始善终。”
这天晚上,赖大管家就安排人将年近七旬的焦大绑了,又塞了一嘴的粪泥,用一辆马车送到了贾家陵园。
我是不信焦大的醉话!别人呢?没过几天,后花园的莲池里出现了荷花心中开荷花的怪事。
二表嫂也是一惊,呆了好一会儿才对我说:“花上开花称重台花,民间百姓又叫楼子花。以前,我曾经见过一回并蒂莲。现在,我们这里又同时出现了重台莲和三蒂莲,很是难得。”
欹红婑媠力难任,每叶头边半米金。
可得教他水妃见,两重元是一重心……
这是唐末文人皮日休为重台莲写的一首小诗,相当形象。
一天下午,宝玉神秘兮兮地问我:“这几天,你看到贾琦老师没有?”
“什么事?”
“有人说,贾琦老师总是有事无事就往小红楼里溜。我不信,茗烟说他看到过贾琦替贾兰晒衣服……”
想到焦大的醉骂,我犹豫了一会儿才说:“贾兰已经拜贾琦为师,学习贾家拳法和武当剑术。师徒情深,难免会有这样的事情……”
“这样啊!都说瓜田李下,君子所慎。”
我白了宝玉一眼:“什么瓜田李下?还不是寡妇门前是非多!”
憋了一口气,宝玉一张脸涨得通红:“我是这样的人吗?我是担心生出更多的事来!”
果然,没过几天,贾琦就辞掉了学堂里的差事,告别亲朋好友独自去了中原。
二表嫂还是那样,整天都有事忙。贾兰自已练拳,也是有模有样。面对好事者的询问,贾兰总是说自已的师傅是去武当山找师爷了,年底就会回来。
重台莲和三蒂莲在盛开之后,慢慢地有了衰败之象。都说物极必反,我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心神不宁。
天气闷热,只有到了后半夜才有些微风。这时,我家的后花园已经成了野猫们的天堂,等到夜深月出就换着花样撒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