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崇祯十二年的腊月,江南各地也是大雪纷飞。
沿途都有官差接送,我和宝玉坐在马车上想怎么闹就怎么闹。陈璋骑在马上,跟着马车而行,不苟言笑。
从滁州到庐州,又从庐州到六安都是大道,驿站旁边各种商铺林立,生意兴隆。陈璋说:“这是返乡过年,平常要冷清一些。”
日暮苍山远,天寒白屋贫。
柴门闻犬吠,风雪夜归人……
接近六安的地界,就能朦朦胧胧地看到大别山的东麓了。这一带没有江南的莺歌燕语,民风彪悍。
我们在六安住了两日,到了贾家的祖庙也拜访几位还有来往的族叔。
巡抚大人和三舅都有公务,陈璋独自带着我和宝玉南下去霍山。到了山区里,路面变得坑坑洼洼,凛冽的寒风更加凶猛,裹挟着漫天的雪花。
突然,有人跪在路上举起双臂高喊:“大人,冤枉啊!”
马车戛然而止,我与宝玉好奇地掀起车帘,只见一个只有十二三岁的小女子身着素衣,跪在雪地里悲啼:“大人!我的姐姐冤枉啊,求大人为小女子做主!”
陈璋下马,询问案情,听着听着就竖起了眉头。
喊冤之女叫柳嫣,其姐柳姻嫁与浪子王孟为妻。几天前,王二在床上被一把利刃扎穿了左胸,死状凄惨。
次日,当地官府就把柳氏抓走了,定了一个千刀万剐的杀夫之罪。
陈璋没有推辞,带着我们跟着快步如飞的柳嫣去了案发现场。这是一间破旧的小茅屋,孤零零地立在镇边上。屋里凌乱不堪,冰硬的地上还有干涸的血迹。
附近的邻居们都围了过来,都说最近有个穿着皮衣的外地人来过,行踪诡异。
在柳氏的木板床上,我发现了几丝染过色的羽毛,宝玉也在院子里找到了一小块玉佩的碎片。
陈璋收拾好羽毛和玉片,带着我们住进镇里的一家酒馆里。第二天,我们在镇子里四处打听王孟的情况,能够确定下来的事实只有三点。一,两年前,王孟买了一小块镇东头的旱地,立了一间小茅屋。二,半年不到,王孟就娶了失去双亲的柳氏,还把柳氏的小妹带了回来。三,柳氏能唱荤曲,有招蜂引蝶之嫌。
一句话,王孟和他带来的柳氏两姐妹都是外地人,来历蹊跷。
回到小酒馆,我们发现有人在门缝里插了一张小字条。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八个字:“欲知真相,夜半仓山。”
二更时,已是夜深人静。陈璋穿了一身劲装,带着武功不俗的四个亲兵去了仓山。
直到第三天的下午,陈璋才把满身刑伤的柳氏从牢里带了回来。两姐妹相拥而泣,接着就放火烧了小茅屋,死活要跟着我们去霍山。
我看到陈璋叔叔很为难,站出来说:“这样的事,我的父亲不会不管。”
“好吧!不过一定要听我家大小姐的招呼!若有三长两短,就别怪我下手无情。”
柳家姐妹跪到我的面前,使劲叩头:“谢谢大小姐!谢谢大小姐……”
我扶起两姐妹,对宝玉说:“快去拿两件我的衣服过来,这么冷的天会冻坏人!”
陈璋抬头就是哈哈一笑:“她们没有这么娇气,穿暖和点也好。”
不管怎样,陈璋能以一已之力替柳家姐妹洗清冤屈,就很不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