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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休息区等待了几个小时，直到太阳落下，街上行人渐少，才有侍者告知萤火会议即将开始。
侍者递过一件灰袍和一张带着诡异笑脸的白色面具，解释道：“这是为了保护您的隐私。”
萤火伸手接过，麻利地披上灰袍，戴好面具。
“大厅正对面的咖啡厅就是本次会议举行的场所，您到达之后会有人告诉您该怎么做。”
侍者指着窗外，语气平淡。
灰袍大了点，正好能将自已整个装进去，嗯……可以把家里那件旧的扔了。
萤火将外露的发丝捎回耳后，理了理帽檐，起身时忽地讪讪一笑，看向侍者道：“这个不收钱吧？”
侍者已走出半步，闻言转过头，笑了笑：
“免费。”
那就好。得到肯定的答复，萤火绽开笑脸，迈步离开。
走在水泥路上，萤火啧了一声，慢慢放缓脚步。
这张微笑面具的眼部做成了两道弯月牙，导致她能看到的视野只有一小部分，再加上灰袍的一截拖在地上。
有点困难啊，看不到……我不会摔倒吧，这还是在大街上，怪丢人的。
……
钢铁铸造的瓦斯路灯散出黄晕，映照着冷暖参半的天空。
萤火抬起头，仰望黑铁色的宣传板，确定没有走错路后，暗自松了一口气，放下已经捏出湿汗的灰袍，推门而入。
门口风铃作响，见有人到来，混搭黑白制服的侍者快步迎了上来。
咖啡厅里的人很多，一进门，萤火就皱起眉头，有些不喜。
她感受到有好几股眼神在自已身上游走。
好奇，疑惑，仇视……
萤火本身相貌出众，罕见的白发更让她没少被窥视，所以她对于这方面格外敏感。
在侍者的引导下，套着灰袍的萤火单独坐在边缘的位置，一言不发。
透过面具，萤火细数了一下，抛开侍者，一共有十三位客人，也就是十三个超凡者。
他们或单独靠座，或三五结群，低声交谈着。
每个人都是灰袍打扮，面具没有重复。
只有这些人吗？还是说只是一部分。
萤火将室内快速扫过一眼，便低下脑袋，不作声张。
考虑到普通人变成超凡者的困难和危险，即使人数不满，也差不到哪去。
八点的钟声敲响，众人不约而同地起身，排成一列，有序走向最右侧的旋转楼梯。
萤火默不作声，跟在队伍的末尾。
来到二楼，穿过黑暗的走廊，进入一扇半椭圆形门内，众人围绕一张圆桌依次坐下，留有间隔。
奇怪……为什么空了一张椅子……
萤火注意到了这一点，有些好奇，摇头扫视一圈，见众人都没有在意，或者说都知道这一点，识趣地没有提问。
很快，蜡烛点燃，昏黄的火光摇晃着照亮了室内，也让萤火看清问题所在。
那把空出来的椅子上坐着一个人偶，一个全身生长着赤红锈迹，四肢下垂，瘫坐着的机械人偶。
咯吱……
“什么声音？”
隐隐约约间，萤火听到了奇怪的声音，那是一种嗡嗡声，嗤嗤声，好似机器搅拌血肉，骨头发生形变。
咯吱……咯吱……
血肉扭动的频率在加快，并且越来越明显。这让她迅速锁定了声音的源头——机械人偶。
只见人偶抽动手臂，将自已的身体摆正，接着喊道：“开始。”
声音空洞，诡异，甚至包含了名为情绪的东西。
这人偶绝对有问题。萤火在心中下定论。
随着人偶发话，一名声音粗犷的男子率先开口：
“真是烦死了，教会和官方都是吃白饭的吗！为什么还没有抓住那家伙。”
他一边说着，一边拍打桌子，发出砰砰的响声，情绪暴躁，像是愤怒的猴子。
“他们才刚找到线索。”一名女子回应着，像是幸灾乐祸一样，轻笑道：
“毁灭季即将到来，教会就更腾不出手了，恐怕你还要在圣劳伦斯教堂里待上几个月。”
“去他妈的。”听到这话，男人踢了一脚圆桌，呼吸加重。
“没办法，谁让某个只会用下半身思考的家伙要去讥讽‘画家’呢。”另一位戴着獠牙面具的女人笑道。
“臭！你再说一句试试？”或许是长期承受压力，男人唰地站起，指着獠牙怒吼道。
其他人沉默地看着，不作任何行动。
这两位似乎有过节啊，以他的脾气，仇家估计不少。
萤火心里腹诽着，撑起双手，换了个舒服一点的坐姿，准备看戏。
“我说的是上个月死亡的菲利斯警长，你自已要对号入座的呀。”獠牙女士装作无辜，一副怪不得我的模样。
打起来，打起来。
某人丝毫不嫌看热闹事大，就差配上一盘甜点了。
不出所料，男人不准备咽下这口气，抓起椅子就想砸过去。
木椅被高高举起，但……却没有再移动半分。
停手了？萤火有些诧异。
不，不对，他的表情在变，他在害怕？
在众人的注视下，男人手中的椅子砰的落下，双臂僵硬地移动，掐住自已的脖子。
他的身上慢慢出现了暗红色的，像是铁锈的斑块，逐渐向全身蔓延。
“违反规则！违反规则！”
空洞又带有强烈喜悦的笑声回荡在房间内，循声望去，只见机械人偶坐在空椅上，头脑摇晃，拍手叫好。
萤火偷偷瞥了一眼，发现机械人偶身上的红锈减少了一部分，肉眼能够感觉到的量。
违反规则？什么规则需要用这东西来保障。
协会是脑子抽了吗？为什么会用这么危险的东西监督会议？那人偶给我一种充满邪性的感觉，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啪！啪！啪！
金属齿轮弹射飞出，落在一旁的地板上。
机械人偶拍手的幅度越来越大，没有人想要上前帮忙，大家都只是静静地看着，就干看着，直到祈求帮助的眼神变成绝望，直到红锈布满男人全身，只剩机械的，让人毛骨悚然的笑声回荡。
……
“咳。”几分钟后，最开始回应的女子轻咳一声，打破了这份寂静。
“求购治疗精神污染的物品，我的报酬你们知道的，就不多说了。”
“我会帮你留意。”有成员应了一声。
“你或许可以去寻找传说里死神的不老泉，传说它能让人彻底的起死回生。”有人开始打趣。
经过这个开头，众人又恢复正常，开始互相交谈，提出需求，仿佛男人刚刚的死亡不存在一样。
大多数人都是在求购某一类物品，出售武器和符咒。
獠牙女士也提出了自已的需求：“谁有方法能够免疫或减缓毒气吗？”
萤火本想开口，她有炼制相关方面的药剂，但最终没有开口，万一不适用呢。
坐在獠牙旁边的成员举起手：“我有。”
他拿出一个小巧的锡制酒壶，道：
“这是一位‘船医’留下的遗物，你可以向里面加入任何的酒精，或者酒类饮品，在二十四个小时之后，它会拥有不错的治疗效果，包括缓解一些疾病和毒。”
“不过它也是有副作用的，把它带在身上你会感觉到越来越渴，让你忍不住想喝里面的东西，你最好随身带点水。”那名成员坦然解释道。
“150镑，少于这个价格我不会出售。”
接着，他看向空椅上的机械人偶。
“这些话，由猴子先生鉴定。”
话落，机械人偶拍手笑了起来。
“真话！真话！”
啪！啪！啪！
两只金属手臂不断地拍合，机械人偶的身体因大幅度运动而蹦出齿轮，蹦出螺丝，但它依旧还在拍手，重复喊道：
“真话！真话！”
见此，獠牙有些为难，她一时间拿不出这么多金镑，但这也是她遇见过的，最符合要求的遗物。
想了想，她一咬牙，道：“一百镑！外加三枚圣光符咒！”
“成交。”
随着交易完成，一名男子扫视一圈，淡淡道：“我需要孀花，用作魔药材料。”
无人回应，看起来大家都不知道孀花是什么。
他叹了口气，又从灰袍下抽出一柄匕首，放在桌前，介绍道：
“这是一把寄宿着灵体的匕首，轻击三下刀柄，你可以召唤匕首里的灵体为你效力。”
“注意，召唤出来的灵体不一定会听从你的命令，它还可能会违背或者杀死你。”
他同样看向机械人偶：
“以上，由猴子先生鉴定。”
“真话！真话！”拍手声又一次响起。
依旧无人回应……
能坐在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多少能看到匕首存在的问题。
不听从命令就代表着不稳定，平时基本用不上，战斗的时候召唤灵体出来配合敌人一起攻击自已？
退一万步，灵体听从你的命令，但由于力量弱小，刚出来就被打没了。
这怎么看都是个坑。
过了几分钟，依旧是一片沉默。
“25镑，我要了。”一声嘶哑的女音响起。
正准备收回匕首的男子怔了一下，循声望去。
是萤火，她掐着喉咙，用改变后的嗓音说道。
其他人对匕首没兴趣，不代表萤火对匕首没兴趣。
她正愁找不到灵体用来给死神牌做实验呢！
“太少了，至少也要50镑。”男子想了想，试图加价。
“你觉得除了我之外会有人买吗？我只是缺少一个仆从罢了，不是非它不可。”萤火操着沙哑的嗓子回应，不给一丝情面。
“再加一点，这个价格我无法接受。”男子显然有些犹豫，但25镑的价格确实无法让人接受。
“25镑，外加五份能够治疗伤势的药剂。”
最终，男子还是答应了。
……
把玩着手里的匕首，萤火不由得感到心痛，刚赚到的金镑还没捂热就没了，这就是超凡者的烧钱能力吗？
接下来的交易，她不再参与，会议后半段又互相交流了一番信息，结束后众人分批离开。
萤火沿着后门走出大街，按照记忆中的路线原路返回，坐上马车后才摘下面具。
老实说，这种视线受阻的感觉很不舒服。
漫步回到矢车菊街，煤油路灯散发昏黄的灯光，街上还有不少行人。
萤火将匕首藏在灰袍下，快步走向13号房。
突然，她停下脚步，借助路灯照耀，她看到自已房前站着一个人影，正在四处张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