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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天日报头版刊登婚讯那天，霍震霆砸了司令部的办公桌。
"不是说好演戏？"他攥着报纸，油墨蹭黑了指尖，青筋在手背上暴起。窗外雨丝斜织，将玻璃窗割裂成无数碎片，映出他扭曲的倒影。
沐小鱼坐在窗台上晃着腿，喜服裙摆铺开如霞光，金线绣的凤凰在烛光下振翅欲飞。"是演戏呀。"她跳下来，赤脚踩过满地机密文件，留下一串湿漉漉的脚印，"演给地下九千三星会众看——他们的白狐大人，心甘情愿被您锁住了呢。"
她从袖中抽出一卷竹简，在桌面上缓缓展开。泛黄的绢帛上，龙脉地图与奉天城地下管网完美重合，几处红点如血珠般刺目。"婚礼是最好的掩护。"她指尖点着城西贫民区，指甲上朱红的凤仙花汁像未干的血迹，"川岛在这里藏了生化武器，三天后就会运往前线。"
霍震霆抓住她纤细的手腕，感受到脉搏下暗涌的力量："你究竟想要什么？"
"要您名正言顺进三星会总坛。"她突然抽出一把匕首，刀柄三颗星徽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婚礼当天，所有长老都会来喝喜酒。"刀尖划过他的领带，轻轻一挑，暗袋里的袖珍手枪便落入她掌心，"包括您追查了三年的'青龙'。"
窗外惊雷炸响，闪电照亮她半边脸庞。霍震霆这才发现她左眼角有一颗泪痣，像凝固的墨滴。十年前奉天火车站那个小女孩，也有这样一颗痣。
新婚前夜，沐小鱼在梳妆镜前将十二把柳叶飞刀绑在大腿内侧。铜镜映出她雪白的肌肤和蜿蜒的旧伤疤，最显眼的是锁骨下方那个圆形疤痕——7.62毫米子弹的馈赠。喜娘们在外间忙着布置合欢被，没人注意到新娘子的嫁衣里藏着足以杀死一队人的凶器。
与此同时，霍震霆在军部地下室试穿新制的钢丝绞索。特制钢丝能承受五百公斤拉力，藏在内衬里如第二层皮肤。"都安排好了？"他问副官，声音比钢丝还冷。
"狙击手己在教堂钟楼就位，但..."副官欲言又止，"三星会送来请柬，要求所有警卫穿便装。"
霍震霆冷笑。他知道这是沐小鱼的把戏——让双方都不敢轻举妄动。就像此刻他腰间的手枪和沐小鱼裙下的刀，都是悬在对方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婚礼当天，暴雨如注。沐小鱼凤冠上的珍珠在闪电中泛着青光，像无数只窥视的眼睛。当她挽着霍震霆的手臂走过红毯时，宾客席间传来压抑的抽气声。三星会七位长老坐在首排，面具下的目光阴冷如蛇。
"一拜天地！"
沐小鱼弯腰时，霍震霆看见她后颈露出一截银色链条——那是微型炸弹的引爆装置。他的手指在她掌心轻敲摩尔斯电码：【你疯了？】
她回以更急促的敲击：【川岛在二楼西侧包厢】
合卺酒喝到一半，房梁突然坠下三个黑衣人。沐小鱼掀开盖头的瞬间，金步摇划出凌厉的弧线，首接刺入最近那个杀手的眼球。霍震霆扯下领带绞住另一人的喉咙时，看见她正用喜秤挑飞毒镖，嫁衣广袖翻飞如血浪。
第三个杀手从背后袭来时，两人同时转身。霍震霆的肘击与沐小鱼的飞刀几乎同时命中目标。杀手倒地时眼中还凝固着难以置信——这对"新婚夫妇"的配合竟像共同训练了十年。
最后一个杀手倒下时，沐小鱼的红盖头缓缓飘落，正好盖住死者狰狞的面容。她喘着气解开嫁衣领扣，露出锁骨下的枪伤："现在信了么？我们十年前就......"
院外突然传来整齐的脚步声。沐小鱼脸色骤变，一脚踢翻烛台。火光中，窗外闪过数十个三星会死士的身影，他们手中的武士刀映着诡异的绿光——是涂了蓖麻毒素的。
她迅速从床底拖出箱子，里面是两套夜行衣和六管硝化甘油炸药。"计划有变。"她帮霍震霆系紧绑带，指尖在他颈动脉停留了一秒，"川岛策反了青龙堂。"突然将他推入密室，"无论听到什么动静都别出来。"
霍震霆扣住她手腕："你去哪？"
"履行新娘子的义务呀。"她在黑暗中微笑，牙齿白得发亮，"给宾客们...敬毒酒。"话音未落，一枚毒镖穿透窗纸钉在床柱上，镖尾的青色羽毛微微颤动。
密室门关上的瞬间，外面响起此起彼伏的惨叫声。霍震霆透过窥视孔看见，沐小鱼端着鎏金酒壶在人群中穿梭，绛红嫁衣像一朵移动的血花。每当她为某个长老斟酒，那人就会在几分钟后抽搐着倒下。有位老者察觉不对想要拔枪，却被她笑着按回座位，金步摇的流苏拂过对方眼睛的刹那，一枚毒针己刺入太阳穴。
当川岛芳子带着日本兵冲进喜堂时，沐小鱼正好弹落最后一滴酒。满地尸体呈现出诡异的微笑，仿佛在嘲弄这场荒诞的婚宴。
"师妹。"川岛的笑声像刀刮玻璃，她手中的勃朗宁手枪对准沐小鱼心口，"你的合欢散对我没用。"
沐小鱼摘下凤冠，青丝如瀑泻下："谁说是合欢散？"她打了个响指，所有烛火同时变成诡异的绿色，"是磷粉啊。"
爆炸声响起时，霍震霆踹开密室门冲出去。热浪掀翻了喜堂的房梁，燃烧的喜幔如垂死的凤凰坠落。他看见沐小鱼站在火海中，嫁衣被气浪掀起，露出腰间密密麻麻的银色细管——那是三星会最高级别的"万劫阵"，每根细管里都装着足以让方圆百米化为焦土的硝石粉。
"沐小鱼！"霍震霆的吼声淹没在爆炸声中。一块着火的横梁砸向他后背，他翻身滚开时摸到了地上的酒壶。灵光乍现，他将壶中残酒泼向自己全身——这是沐小鱼特制的阻燃剂！
火舌舔舐到他军装下摆时突然退缩，就像十年前奉天火车站那个雪夜，小女孩用身体挡在他和追兵之间。此刻他终于确定，沐小鱼锁骨下的枪伤，正是当年他为逃脱追捕时误伤的那个小掩护者留下的。
"这次换我救你。"霍震霆撕开燃烧的窗帘冲入火场。沐小鱼腰间的银管己经开始变红，万劫阵进入最后倒计时。他一把扯断那些细管扔向川岛的方向，抱起沐小鱼撞碎彩绘玻璃窗跃出。
夜空中，最后的爆炸将喜堂变成巨大的火球。霍震霆用身体护住沐小鱼坠落在后院的荷花池里。浮出水面的瞬间，他听见怀里的女人轻笑："少帅，我们的合卺酒...还没喝完呢。"
远处传来警笛声，火光映亮了大半个奉天城。霍震霆望着怀中这个浑身湿透却依然在笑的女人，突然低头吻住她带着火药味的唇。在生与死的缝隙里，这场始于谎言的婚礼，终于有了真实的温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