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沉枭的怒火沿着那些盘根错节的势力脉络,一路烧进了厉家最隐秘、最令人闻风丧胆的核心——刑堂。
等处理完一切后。
他做了一个让所有隐在暗处的心腹、连同阴影里的温瓷都猝不及防的动作。
他缓缓地、单膝跪了下来。
他的脊背依旧挺得笔首,带着与生俱来的傲慢与力量感。
这极致的暴虐与突如其来的臣服姿态,形成了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强烈反差。
刑堂里所有隐在暗处的人,呼吸都停滞了。
空气凝固得如同铅块。
厉沉枭的目光,穿过刑堂幽暗的光线和弥漫的血腥气,牢牢锁住温瓷。
他的世界里,此刻只有她。
然后,他伸出了手。
那只骨节分明、修长有力的手,此刻掌心向上,稳稳地托着一个打开的天鹅绒戒指盒。
盒子中央,一枚钻戒在惨白的灯光下,折射出惊心动魄、足以刺破这无边黑暗的璀璨光芒!
主钻是罕见的鸽血红,浓郁如凝固的血液,却又纯净剔透得不可思议,周围密镶着无数细小的白钻,如同众星拱月,又像是荆棘缠绕着燃烧的心脏。
那光芒太过炽烈,太过霸道,带着一种不容拒绝的、掠夺一切的力量感。
他仰视着阴影中的温瓷,深邃的眼眸里翻涌着未散的戾气,更翻滚着一种近乎偏执的、要将她彻底吞噬占有的狂热。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刚杀戮后的沙哑余韵,却又清晰无比地穿透死寂,砸在温瓷的心上,每一个字都如同烙印:
“瓷瓷,”
“嫁我。”
不是询问,不是请求。
是宣告,是命令。
是在尸山血海之上,踩着背叛者的骸骨,捧出他所能掠夺到的最璀璨的星辰,献给他唯一认定的、能主宰他生死的王后。
温瓷的心跳,在那一刻,漏跳了一拍。
暴戾与柔情,死亡与永恒,极致的黑暗与极致的璀璨,在厉沉枭身上以一种惊心动魄的方式完成了统一。
她没有立刻上前,也没有露出感动或惊恐的表情。
她只是微微歪了歪头,唇角勾起一抹温柔的笑意。
“厉先生,”
“你这到底是求婚……”
“还是威胁?”
厉沉枭维持着单膝跪地的姿势,仰视着一步步向他走来的女人。
她的身影在幽暗的光线下显得愈发纤细,却又带着一种无法撼动的力量。
听到她的问话,他脸上那层冰冷的、属于暴君的面具,瞬间裂开一道缝隙。
真实存在的笑意,如同破冰而出的暖流,漾开在他深邃的眼角,那笑意冲淡了眼底翻腾的血色,却让那份偏执的占有欲更加赤裸、更加滚烫。
他看着她走近,看着她停在离他一步之遥的地方,裙摆几乎要触及他膝下蔓延的暗红。
他托着戒指的手,纹丝不动,那枚红钻的光芒映在他眼底,如同燃烧的火焰。
他低沉地笑了出来,笑声在空旷的刑堂里回荡,带着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心甘情愿的疯狂。
“瓷瓷,”他凝视着她的眼睛,声音沙哑,一字一句,如同最虔诚的献祭,也如同最霸道的诅咒:
“是求你……”
“威胁我一辈子。”
求你,用这枚戒指,用你这个人,用你所有的聪明、倔强、甚至你的算计,来威胁我。
威胁我活着,威胁我清醒,威胁我……永远做你一个人的囚徒。
因为这世间,唯有你的“威胁”,才是我心甘情愿的救赎,是我存在的唯一意义。
温瓷垂眸,看着那枚在血与暗的映衬下、光芒愈发惊心动魄的红钻戒指,也看着男人眼中那毫不掩饰的、如同献祭般的疯狂与虔诚。
脚下的尸体冰冷,空气中的血腥味刺鼻。
然而这一刻,在这厉家最黑暗、最可怕的刑堂中心,她却仿佛看到了一座只属于他们二人的、扭曲而坚固的神坛。
她缓缓地、缓缓地伸出了自己的手。
纤细,白皙,却带着一种掌控命运的力量。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手悬停在那枚戒指的上方,指尖微微下垂,如同女王等待她的骑士献上忠诚的烙印。
厉沉枭眼底的火焰瞬间燎原!
他猛地抬手,动作带着一种急切的、不容拒绝的力道,将那枚象征着他所有疯狂与臣服的红钻戒指,牢牢地、稳稳地,套在了温瓷左手的无名指上!
冰冷的金属触感,炽热的宝石光芒,瞬间缠绕上她的指根,带着沉甸甸的分量,宣告着主权。
温瓷收回手,抬起,对着刑堂高处惨白的灯光,仔细端详着指间那枚如同燃烧心脏的红钻。
璀璨的光芒映亮了她眼底深处翻涌的、同样炽热的暗流。
她轻轻着那坚硬的棱角,感受着那嵌入骨血的重量。
然后,她俯视着依旧单膝跪在血泊中的男人,唇角的弧度终于化开,绽放出一个足以令地狱失色的、带着绝对掌控意味的笑容。
“成交,厉先生。”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宣判。
“这一辈子,你的命,你的疯……”
“都归我威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