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瓷端起那杯加了料的果汁,指尖微微颤抖,走向厉沉枭的位置,像是要为他准备酒杯。
就在这时,书房的门被推开。
厉沉枭高大的身影重新出现在门口,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冷冽气息。
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就锁定了温瓷的位置,看到她脸色苍白、端着酒杯站在自己座位旁,一副惊魂未定的模样,眉头立刻蹙起。
他大步流星地走回主位,无视周围元老们虚伪的问候,首接伸手,习惯性地去拿温瓷刚刚放下的那杯“毒酒”!
温瓷没想到他会如此毫无防备,动作如此之快,就在厉沉枭的手指即将触碰到杯壁的千钧一发之际——
“沉枭!”温瓷失声惊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恐慌和尖锐。
她像是被巨大的恐惧攫住,猛地扑过去,用尽全身力气撞开了厉沉枭的手!
“啪嚓——!”
水晶酒杯被她撞飞出去,狠狠摔在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上,瞬间碎裂!猩红的酒液如同泼洒开的血,溅湿了昂贵的地毯,也溅湿了温瓷的裙摆。
整个宴会厅死一般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厉沉枭的手臂被温瓷撞开,他错愕地看向她。
“瓷瓷?”他低沉的嗓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温瓷没有回答他,反而猛地转身,一把抓起了旁边那杯酒,首接仰起头在厉沉枭骤然紧缩的瞳孔和众人惊骇的目光中,将那杯酒一饮而尽!
“唔……”辛辣的酒液滑过喉咙,她呛咳了一声,身体微微摇晃。
做完这一切,她才像是虚脱般,抬起泪眼朦胧的眸子,绝望又带着一丝孤勇地看向厉沉枭,声音破碎而清晰:“有毒……”
她的目光,飞快地、若有似无地扫过三叔公等人所在的方向。
厉沉枭的脑子“嗡”的一声!
所有的线索如同惊雷在他脑海中炸开!
不是冲他来的!是冲她来的!这些老东西,竟然逼她对他下毒!而她…她做了什么?!她调换了毒酒!她用自己的命,替他挡下了这杯毒酒!
“轰——!”
狂暴的戾气如同被点燃的炸药桶,瞬间从厉沉枭身上炸开!
他的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刀刃,精准地、带着碾碎一切的杀意,钉死在面色剧变、试图后退的三叔公等人身上!
他们也都因为温瓷突然莫名其妙的举动给扰乱了心神,导致了分神。
然而也就是这一瞬间的事件,己经足够他们完蛋了。
“是你们。” 三个字,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却宣告着死神的降临。
“枭哥儿,你听我说……”三叔公还想狡辩。
“杀。”厉沉枭薄唇轻启,只吐出一个字。
这个字如同打开了地狱之门。
守候在暗处的、厉沉枭最精锐的心腹如同鬼魅般现身!
没有多余的废话,没有审判的过程,只有最原始、最高效的杀戮!枪声在死寂的宴会厅内骤然爆响!
消音器也无法完全掩盖那沉闷的、代表死亡的声音。
惨叫声、求饶声、桌椅翻倒的碎裂声瞬间交织成一片地狱的乐章!
宴会厅内所有的灯光仿佛都暗了一瞬,被一股实质般的、毁灭一切的黑暗吞噬!
厉沉枭英俊的面容扭曲,眼底翻涌起猩红的血色,那不再是属于人类的情绪,而是地狱深处爬出的修罗恶鬼!
“你——喝——了——什——么?!” 他猛地攫住温瓷的双肩,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声音是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带着撕裂般的沙哑和一种濒临疯狂的恐惧。
“我…我没事…”温瓷被他摇得头晕,强忍着肩上的剧痛,试图安抚他。
她喝的确实是安全的酒,只是为了演戏逼真。
但她的“没事”二字,在厉沉枭听来,无异于最残忍的凌迟
旁边的惨叫还在阵阵响起。
温瓷被厉沉枭猛地拉进怀里,用他宽厚的胸膛和手臂死死护住,隔绝了那血腥的屠戮场面。
她的脸埋在他剧烈起伏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胸膛里那颗心脏正以狂暴的频率撞击着肋骨,传递出毁天灭地的愤怒和……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
他缓缓低下头,将脸深深埋进温瓷的颈窝,滚烫的呼吸喷洒在她敏感的肌肤上。
温瓷感觉到颈窝处传来一阵极其细微、却滚烫濡湿的触感。
他…哭了?
这让温瓷的心狠狠一揪。
这个掌控一切、视人命如草芥的男人,这个连受伤都只会激起更疯狂戾气的暴君,此刻,竟然在颤抖,在…流泪?只因为以为她可能会死?
“瓷瓷…” 他的声音闷在她的颈窝,嘶哑得不成样子,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淋淋的痛楚和一种毁天灭地的疯狂,
“你若敢死…”他抬起头,猩红的眼底是彻底崩塌的理智边缘,是足以焚尽世界的绝望烈焰,“我让这全世界,给你陪葬!”
这不是情话,是来自地狱最深处、最偏执、最恐怖的誓言。
如果失去她,他真的会拉着整个文明一起坠入深渊。
温瓷的心被巨大的酸楚和怜惜占满,几乎要裂开。
她抬起手,用微凉的指尖,温柔地、坚定地抚上他染血的侧脸,抚过他眼角那道滚烫的湿痕。
她踮起脚尖,在他布满血丝、盛满毁灭与疯狂的眼睛上,印下一个轻柔如羽毛般的吻。
吻去了那滴象征着他脆弱与恐惧的泪水。
“厉沉枭,”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清晰地穿透他混乱的思绪,“看着我。”
厉沉枭混乱而疯狂的目光,被她强行拽住。
温瓷捧着他的脸,望进他猩红的眼底深处,一字一句,斩钉截铁,宣告着不容置喙的主权:
“你的命,是我的。”
“我不准你疯。”
“更不准你…毁掉我的世界。”
”而且我真的没事,我喝的那一杯是没有毒的。“
她的声音带着魔力,如同最坚韧的丝线,一点点缠绕住他濒临崩溃的理智,强行将那头咆哮的凶兽拉回牢笼。
厉沉枭眼底翻腾的毁灭烈焰,在她专注而强势的凝视下,如同被冰水浇灌,一点点熄灭,只剩下劫后余生的、深不见底的后怕和一种近乎虚脱的依赖。
他猛地将她重新按回怀里,力道大得像是要将她嵌入自己的骨血。
这一次,他的颤抖不再是因为愤怒和恐惧,而是因为失而复得的、巨大的空虚被填满后的震颤。
他紧紧抱着她,如同溺水之人抱着唯一的浮木,在她耳边,用尽全身力气,嘶哑地低吼:
“你的!都是你的!命是你的,心是你的,疯…也只为你疯!”
温瓷在他怀中闭上眼,手臂环上他精壮的腰身,无声地收紧了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