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温瓷回到堡垒后,夜临渊决定举办一场宴会。
永夜堡垒首次举办如此盛大的宴会,名为庆祝与某精灵部落达成脆弱盟约,实则更像是吸血鬼王某种晦暗不明的宣告,宣告永夜堡垒依旧强大,宣告他王座之侧有了新的存在。
黑曜石大厅被无数悬浮的血晶灯映照得如同白昼,各色非人种族衣香鬓影,空气中弥漫着冷冽的香氛、血液的甜腥以及权力交织的暗流。
温瓷的出现,本身就是一个无声的爆炸。
她并未盛装到喧宾夺主,但夜临渊命人为她准备的礼服,用最罕见的“月影纱”织就,行走间如水波流动,泛着珍珠母贝般柔和的银辉,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清冷又脆弱的身姿。
颈间一枚由凝固血泪状红宝石镶嵌的项圈,巧妙地遮住了齿痕,却更像一种隐秘的标记。
她银白色的长发松松挽起,露出纤细优美的脖颈,安静地站在夜临渊身侧一步之后的位置,如同亲王权柄旁最不容忽视的点缀。
无数道目光黏在她身上,探究、惊艳、贪婪、忌惮……更多的是不怀好意的揣测。
一个人类,一个祭品,凭什么站在亲王身侧?
很快,挑衅者便按捺不住了。
一位来自古老血族旁支的年轻伯爵,卡莱尔·梵卓,自诩风流倜傥,仗着家族余荫,端着两杯盛满猩红酒液的水晶杯,摇曳着走近。
他的目光肆无忌惮地扫过温瓷,带着一种评估货物般的轻佻。
“啊,这位便是亲王陛下新得的‘珍宝’?”卡莱尔的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让周围一圈人听见,带着虚伪的恭维和明显的嘲弄,
“果然……与众不同。”
他将其中一杯酒递向温瓷,嘴角噙着恶意的笑,“不知是否有幸,请这位美丽的小姐共饮一杯?让我们也见识一下,能让亲王陛下破例的‘血液’,是何等滋味?”
他刻意强调了“血液”二字,周围瞬间响起几声压抑的、不怀好意的轻笑。
这是在赤裸裸地提醒温瓷的身份,一个随时可能被吸干的祭品,一个玩物。
温瓷神色未变,甚至连眼睫都未颤动一下。
就在卡莱尔以为对方会屈辱地接下酒杯,或者寻求亲王庇护时——
“咔嚓!”
一声极其轻微、却令人毛骨悚然的碎裂声突兀响起!
卡莱尔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他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彻骨的力量猛地扼住了他递出酒杯的手腕!
他甚至没看清动作,眼前一花,夜临渊的身影己如鬼魅般出现在他与温瓷之间。
那只修长、苍白、属于亲王的手,正捏着卡莱尔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让卡莱尔感觉自己的腕骨正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而那只水晶酒杯,在夜临渊另一只手中,如同被无形的巨力碾压,瞬间化为一蓬晶莹的粉末,混合着猩红的酒液,淅淅沥沥地洒落在光洁的黑曜石地面上,如同溅开的血花。
整个喧嚣的大厅,瞬间死寂!
落针可闻!
所有目光都惊恐地聚焦在那一点。
夜临渊血色的瞳孔深处,翻涌着暴虐的黑色风暴,那是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
冰冷刺骨的威压如同实质的海啸,以他为中心轰然爆发,压得在场所有非人种族都膝盖发软,几乎要匍匐在地!
卡莱尔更是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后背,连呼吸都停滞了。
“我的东西,”夜临渊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死寂的大厅,每一个字都像冰锥凿在心脏上,带着令人灵魂战栗的宣告,
“轮得到你觊觎?”
他的目光如同最锋利的刀锋,刮过卡莱尔惊恐扭曲的脸,最后落在那泼洒的猩红酒液上,嫌恶地皱了皱眉。
紧接着,在所有人惊骇欲绝的注视下,夜临渊倏地松开卡莱尔的手腕,后者踉跄后退,差点在地,转而执起温瓷一首安静垂在身侧的手。
温瓷的手白皙纤细,不知何时她指尖划破了一道极其细微的小口子,渗出了一颗比米粒还小的血珠,几乎难以察觉。
夜临渊的血瞳死死盯着那一点猩红,他俯身,在数百道目光的聚焦下,以一种珍重到近乎膜拜的姿态,低下头——
微凉的、柔软的唇,覆盖上温瓷的指尖。
舌尖,极其轻柔地、缓慢地、带着不容置疑的占有意味,吮去了那颗细小的血珠。
时间仿佛凝固了数百年。
整个大厅只剩下粗重压抑的呼吸声和心脏疯狂擂鼓的声响。
夜临渊抬起头,唇边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温瓷的血液的微光。
他血红的眼眸扫过全场,如同君临天下的死神,声音冰冷彻骨,带着最终审判的意味:
“她,只属于我。”
“妄图染指者——死。”
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每一个非人生物的心头,宣告着最不容置疑的归属权。
卡莱尔·梵卓面无人色,几乎昏厥过去,被他的同伴惊恐地拖离了中心。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恐怖威压和死亡宣告中,一只微凉的手,轻轻地、却坚定地回握住了夜临渊依旧冰冷的手掌。
夜临渊身体几不可察地一僵,垂眸看向身侧的温瓷。
温瓷微微仰起脸,朝他笑得灿烂明媚,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带着几分俏皮说:
“下次……舔伤口之前,能先消个毒吗?亲王大人。”
夜临渊:“……”
心中那因为温瓷被冒犯而翻涌的滔天戾气和毁灭欲,因为她简单一句话瞬间消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