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第一狂生:我在朝堂打脸权贵

第61章 学堂(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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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洪武第一狂生:我在朝堂打脸权贵
作者:
苏宁襄垣
本章字数:
8452
更新时间:
2025-06-22

他微微停顿,看向脸色明显有些阴沉的吴绣:“至于学问门径……子曰:‘十室之邑,必有忠信如丘者焉,不如丘之好学也。’入门深浅,岂能一概而论?起点低者,其点滴进步,所耗心力、所越之障,或许远超吾等想象。陈山长与夫子们设立‘进益榜’,用意深远,正在于此。‘识字’之皮,亦是‘问道’之基。吴兄家学渊源,博览群书,更应知‘君子不以人废言’,不以出身轻人理。徐兄今日之努力,王兄此刻之决心,其‘进益’之心,其‘可知’之愿,何尝不是我等应当敬重之处?”

周洵这番话,既引经据典,又点明了徐承德和王振忠这些人的可贵精神,更是委婉地驳斥了吴绣的门第偏见和“只重结果”的功利心态,也清晰地点明了“进步幅度”考核背后真正的教育公平内核。

吴绣脸上的笑容彻底消失了。他看着周洵,眼神复杂。有被反驳的不悦,有对周洵竟为一个贫寒士子说话的不解,更多的是一种被戳穿了某种优越面具的尴尬和恼怒。周洵那清澈平静的目光,让他觉得自己方才的刻薄显得格外小气。他无法当众驳斥周洵,因为周洵句句在理,引用的都是圣人之言,点明的也是书院规则的本意。更因为,周洵的身份地位并不输于他吴家。

“呵,周兄倒是会为旁人‘仗义执言’。”吴绣最终只是从鼻子里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那笑容勉强地重新挂回脸上,但明显僵硬了许多,“周兄既如此推崇‘点滴进步’,那绣便拭目以待,看这三日后,徐兄能在这《经义初阶》与《学而》篇中,‘进益’几何了。”

他把“进益”和“几何”咬得格外重,满满的质疑和挑衅。

他又转向徐承德,脸上依旧带着笑,那眼神却锐利如针:“承德兄,莫要辜负周兄这番‘抬爱’。三日时间,可得紧着点用啊。”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他潇洒地一拂衣袖,转身便走。那圆脸跟班连忙跟上,留下徐承德和周洵在原处。

“周兄……多谢!”徐承德的声音有些沙哑,心中五味杂陈。有对吴绣刻薄话语的愤懑,有对自身不足的焦虑,但更多的,是周洵挺身维护所带来的巨大温暖和支持。那句“他日‘可知’之功,必在其身”,像一颗定心丸,更如一针强心剂,将他方才被吴绣打击得有些动摇的心志重新稳固下来。

周洵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那笑容依旧平静温和,仿佛刚才首面吴绣锋芒的不是他。“徐兄不必在意。”他轻声道,“吴绣……他出身世家,自小在赞誉和特权的锦缎中长大,难免有些傲气。他并非大奸大恶,只是眼界所限,一时不能理解他人之难处与坚韧之可贵罢了。他的话,你当作秋风过耳即可。重要的是你自己心中所求。”

徐承德深吸一口气,用力点头,眼中重新燃起锐利的光芒:“周兄说的是!时间紧迫,我们走!这三天,我定要将王夫子讲解的《学而》篇,嚼碎了吞进肚子里!至于吴绣他怎么看……让他等着瞧我的‘进益’几何便是!”

他背上书箱,与周洵并肩走出讲明堂的大门。

学堂外,阳光灿烂。不少学子都步履匆匆,脸上带着紧张与期待交织的表情,奔向各自认定的方向。

不远处,吴绣正从容地登上一辆宽敞气派、青帷垂幔的马车。那匹拉车的大青骡子毛光水滑,连驾车的老仆衣着都光鲜整洁。一个书童早己恭敬地候在车前,递上了一方湿热的毛巾,显然是给吴绣擦手用的。吴绣并未回头,在仆从的簇拥下登车落座,帘子随即放下,隔绝了外界所有的喧嚣和“俗气”。

另一边,王振忠那粗壮的身影己经消失在通往普通学子宿舍区的小路尽头,只留下地面上扬起的些许浮尘。

周洵看着那辆精致的马车缓缓驶离,又望了一眼王振忠消失的方向,目光深远,不知在想着什么。

徐承德的目光则越过那华丽的马车,越过朱红色的院墙,望向更远方那片青灰色的天空。那是家的方向,是无数如同他一般,靠微薄束脩支撑、艰难求学的背影在的地方。

他收回目光,落在脚下坚实、有些微青苔的铺路青石板上。路在脚下,唯有前行。

“走吧,周兄。”徐承德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般的决心。他的目光如鹰,不再有丝毫犹疑与动摇。三天的短暂时光,于他而言,不再是吴绣口中的“认字”游戏,而是一条必须用意志和汗水凿开的、通向微小但无比真实希望的光明之路。他要在这条由“进益”铺就的道路上,倾尽所有,赌上自尊,证明给自己看,也给所有等着看他笑话的人看——寒窗苦读者,也有属于自己的微光!

周考在学生的笔墨中一天天临近,眨眼间便仅剩三天。

这个消息,如同在秦淮书院平静(或者说,看似平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速扩散到每一个角落。学子们的心态和行动,在这倒计时中分崩离析又重组,显露出各自最真实的一面。

王振忠兑现了他的决心,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他仿佛真的将那本《经义初阶》视作了锻铁炉中一块需要千锤百炼的顽铁。除了每日必须的上课时间,他的身影几乎消失在宿舍和书院角落里那张简陋的石桌旁。桌上堆满了写满歪歪扭扭大字的纸张,上面密密麻麻全是“学”、“习”、“礼”、“义”等入门篇中最基础的字。

那本被他翻得卷了边的《经义初阶》第一页,“人之初,性本善”几个字几乎成了他唯一的目标。他不求甚解,或者说,他目前全部的认知能力只够理解字面最浅显的意思。对他来说,“人之初”就是人刚出生的时候,“性本善”就是人生下来都是好的。夫子讲解的微言大义、圣心微旨,于他而言如同天书。

他的办法笨拙而执着——抄!一遍、十遍、一百遍……那握惯了沉重铁锤的手,捏着纤细的毛笔,比举鼎还费力。手腕僵硬,手指打颤,墨汁不是沾多了在纸上洇开黑乎乎一团,就是太淡显得字迹模糊。抄写的纸张皱巴巴,汗水和墨迹混在一起,形成一个乌糟糟的战场。他粗糙的脸上神情严肃,汗水顺着鬓角流下也浑然不觉,只有紧抿的嘴唇和紧绷的下颌线,泄露着他与这方寸之间无数个“人”、“初”、“本”字的殊死搏斗。

他旁边放着一张己经乌黑的纸片,上面只有七个字“王振忠……江宁人……”,这是他入学摸底时唯一能顺畅写出的“句子”,此刻成了他衡量“进步”的标尺。每抄完十页纸,他就会死死盯着那七个字看一会儿,再翻翻自己新写的字,似乎在确认自己确实多认识了几个,多会写了几个。每一次点头,眼神中的火焰就更盛一分,哪怕只是认多一个字,写熟一个字,于他都是攻城拔寨般的胜利。这看似微小的进步,却耗尽了这位能徒手搬动千斤落石的好汉所有的狠劲。

与王振忠的“笨鸟死磕”不同,秦元则开始了他的“效率攻略”。他如同嗅觉灵敏的猎人,在最短的时间内精准找到了自己得分最高的“猎物”。

“徐兄!徐兄!快快快!”下午散学后,秦元顾不上吃饭,一把拉住正在整理笔记的徐承德,把他拖到角落,眼神里闪烁着兴奋的光,手里捏着两张试卷——一份是他入学摸底考那份惨不忍睹、大半空白的试卷,另一份是夫子印发下来的《经义初阶》入门篇和《学而》前七则的范围提纲。

“徐兄你看!”秦元指着自己的摸底考卷,指尖落在其中几处答得尚算完整、分数略高的题目上,“这几题!默写了几句《三字经》,写对了几个字形结构解释,《学而》的第一则也写了点字面意思!摸底考我总分排倒数,但这几题,至少得了大半分!”他又把范围提纲展开,“夫子说了,这次周考重点是入门篇!字词句法基础!《学而》前七则的理解也集中在浅析!默写和理解是关键!”

他手指用力点着那提纲上划出的重点:“我这三天,就专攻这两块!能默写的死命背熟!能理解的尽量搞懂!其他涉及更深入义理的东西,比如那些‘慎终追远’、‘礼之本’的大道理,我一时半会想破脑袋也参不透,索性先放一放!反正摸底考这些地方我也一个字没写,周考写点皮毛,那也是‘进益’!得分点在那里,我就冲那里!”

他的算盘打得噼啪响——与其广撒网劳而无功,不如集中火力攻击自己能摸得着、有把握提升的空间。他把所有精力和时间都押在了巩固己有得分点上,目标明确地指向周考那“进步幅度”榜单上的排名。他那张总是笑嘻嘻的脸上,此刻写满了精明和务实的算计。这种“取巧”,在周考规则下,确实有成功的可能性。

徐承德则沉浸在一种更为纯粹却也更为艰苦的钻研中。他的案头堆叠着厚厚的笔记。不同于秦元的“战略放弃”,他选择正面硬啃夫子反复讲解过的《学而》篇前七则。

他不是简单的背诵默写。他对照着笔记,翻看夫子在课堂上剖析过的每一处关节。将“学而时习之”的“习”字拆解理解,除了反复温习,是否还包含了“实践”的意味?将“有朋自远方来”中的“朋”字,与“友”字辨析,体会夫子所言的那种志同道合之乐……他沉浸其中,眉头时而紧锁,时而舒展,咀嚼着每一条看似简单的语句背后蕴含的深意。遇到卡壳处,他便在笔记旁密密麻麻写下自己的疑问和思考,如同蚂蚁在挖掘知识的矿藏。

时间有限,他做不到通读经典查找更多解释,只能将夫子讲述的内容反复揣摩、内化,努力提升自己解读经文的深度和理解力。他深信,这也是“进益”——一种看不见摸不着,但于他而言无比重要的对圣贤思想的靠近。油灯熬至深夜,光线在他清瘦的脸庞上摇曳,映照着那份专注与执着,额角甚至沁出了细密的汗珠。书页翻动的轻微声响,是他此刻唯一的心跳。这份安静的努力,与窗外的夜色融为一体,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力量。他不仅仅是为了那点钱粮,更是为了证明自己确确实实在这条求学的路上前行了,即使只是一小步,也要踩得结结实实。

教室的前排,吴绣的案几则完全是另一番天地。他自然不需像王振忠那样死磕识字,也不必如秦元般精算得分点。他案头的书并非书院分发的课本,而是家中带来的珍本线装书,散发出淡淡的樟木香,书页泛黄,纸面细腻光滑,上面布满了前朝名家甚至是他祖父辈留下的朱砂批注。紫竹笔管、青石砚台、一锭品相极好的徽墨,连同那半透明的“澄心堂”宣纸,构成了一道无形的奢华壁垒,无声地诉说着两个世界的差距。

旁人点灯熬油,恨不得一刻钟掰成两半用。吴绣却如同山居隐士般悠然自得。他偶尔翻动书页,提笔在那些密密麻麻的名家评点旁再添一两句自己的心得。那字迹清雅飘逸,显然经年累月的功底。他似乎并非为备考而复习,更像是在赏玩和批注一件艺术品。

他那份世家子弟的从容,此时更添了几分刻意的展示意味。有时他会抬头,目光有意无意地扫过教室后排那些如临大敌的面孔,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混合了同情与轻视的笑意。他会与身旁围坐的几个世家子弟轻声谈笑,谈论的不是书本考据,而是某位书画名家的真迹、某处园林的精妙、亦或是某家新开张酒楼的佳肴。他刻意营造着一种氛围:对他来说,书院是修身养性之所,周考不过是一场无关紧要的小游戏。他那句“心境澄澈”,现在更像是对徐承德等人营营役役的一种无言的嘲弄。他的优越感,在这三日的对比中,被放大了无数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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