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武第一狂生:我在朝堂打脸权贵

第67章 刘伯温(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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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洪武第一狂生:我在朝堂打脸权贵
作者:
苏宁襄垣
本章字数:
8184
更新时间:
2025-06-24

朱元璋下意识地端起描金白瓷参汤盏,温热透过杯壁传入手心。他凑到嘴边啜了一口,那熟悉的、略带甘苦的滋补滋味顺着喉咙滑下,熨帖了稍显烦躁的五脏。

马皇后则自然地伸出手,将他刚才随手抛掷、边缘被捏得有些卷起的奏折轻轻取过,用温热的指腹一点点抚平那纸页上的褶皱,又将其仔细地叠放整齐。昏黄的夕阳透过窗棂,为她鬓角几缕乌黑发丝镀上金边,脸庞在柔和的光晕里显得分外柔和安宁。

这一瞬间,夫妻间默契无声的照料,那杯暖手的参汤,那被抚平的褶皱,窗外暮色西合中归巢鸟雀的啁啾……所有的一切,共同编织出一种深入骨髓的、属于“家”的宁静氛围。这久违的平静,如同无形的温水,悄然浸润了朱元璋紧绷如弓弦的神经。他那被政务和猜忌日夜打磨得刚硬如铁的心防,也似乎在这柔和的黄昏里,微微松动了一丝缝隙。

他的目光重新落在那叠好的奏折上,陈砚用清俊字体写下的“育英才”三个字,如同墨点般刺入他的眼帘。不知怎的,眼前竟模糊地叠映出数年前奉天殿上那个青年进士的身影——跪在御阶之下,身形挺拔,目光如星,在皇帝突发的策问与诘难前引经据典,对答如流,言辞间透着初生牛犊不畏虎的锐气,那眉宇间飞扬的神采,依稀可见。一股极其罕见的、混杂着追忆与感慨的复杂情绪,如同地壳下涌动的暗流,倏然冲上心口。

那不仅仅是帝王对于有用人才的审视,更深一层,近乎一个阅尽风霜的老父亲,目睹又一茬青春勃发的幼苗即将破土,所产生的、对时光流逝与后继之人的喟叹。他不是没想过为太子,为诸王,网罗天下名师,可帝王之师背负的东西太重了,哪能如书院山长那般,单纯地只为解惑授业?育才…何其难也!

大明初创,处处都需要英才!元末连年征战,浮殍遍野,现在正是休养生息的关键时候,而自己与一同打天下的老伙计们年事己高,总有一天要撒手人寰,如今的小一辈们若是没有可用之才,这大明又该如何长久?

朱元璋忽然喟然一叹,那叹息声悠长而沉重,在寂静的暖阁里显得格外清晰:“英材啊……都是些上好的苗子……若能得遇良师,用心栽培……” 这叹息中,竟带上了一丝几乎令人难以置信的、属于一个不再年轻的帝王的复杂温情。这份潜藏的期许,被马皇后那双阅尽世情的眼眸,精准地捕捉到了。

她敏锐地察觉到丈夫心绪的微妙变化,不仅仅是松动,更是话语中对“英才”本身那份下意识的珍视——那是权力之下,对一个帝国最根本未来的、近乎本能的责任感。

她缓缓起身,莲步轻移,坐到朱元璋榻边。柔软温暖的双手,覆上丈夫那只因常年握持刀笔而显得苍劲有力、此刻却放松搁在膝上、透出岁月痕迹的手背。她的声音如同春日解冻的山涧清泉,带着抚慰人心的力量,汩汩流淌在这令人心安的黄昏暮光里:

“说起育英才,因材施教……”她顿了一顿,似乎斟酌了一下词句,然后才以一种更加柔和、如同闲话家常的口吻缓缓道,“重八啊,你可还记得……诚意伯?”

“刘伯温?!”

这个名字如同惊雷炸响!

朱元璋的神经瞬间绷紧如拉满的弓弦,脊背猛地挺首,几乎要弹坐而起,反手就要将那覆在自己手背上的柔荑甩开!

一股冰冷刺骨的寒意和汹涌的警惕如火山喷发般从眼底迸射出来,比这暮秋夜风的寒意更甚!

但马皇后那双温软的手,此刻却蕴含着出奇沉稳的力量,温柔却不容置疑地将他按了回去。她那双澄澈的眼眸里没有丝毫惧意或退缩,依旧平静得像一口深井,迎接着朱元璋那双骤然锐利如鹰隼、充满审视与风暴的目光。皇帝的声音压抑得像濒临炸裂的闷雷,每个字都淬着冰碴和尖锐的钩子:

“提他作甚?!不准提!”

空气仿佛凝固了。暖阁内温馨安逸的氛围刹那间荡然无存,只剩下君臣猜忌、帝王杀机与睿智妇人之间无声而激烈的角力。沉水香仍在无声地燃烧,但似乎也无法掩盖那股扑面而来的、源自权力巅峰最深处的凶险气息。

马皇后恍若未觉那几乎实质化的威压与敌意。她甚至更轻柔地拍了拍朱元璋的手背,像是在安抚一只被突然惊吓后炸毛的猛兽。她的声音放得更低、更柔,不像是谈论一个曾被深深忌惮、几乎被视为心腹大患的能臣,而只像是在梳理一桩需要体恤的家长里短:“重八,先别急眼。你细听我说。”

她放缓语速,字斟句酌,“我并非无故提起旧事。只是想着……这位老爷子,这些年深居简出,闭门谢客,日日在府中不过抚琴弈棋,侍弄古籍字画,生活清简至极。他那身子骨,一首是不太好,咳疾缠身……可那学问的根底,那对天地人伦的理解,当真是深如汪洋瀚海,没几个人能及得上啊!”

她话语里带着真切的感叹,“近来还听闻,他闭门潜心注疏了几本前朝留下的孤本残卷,笔意愈发老辣圆融,透着返璞归真的大宗师气象了呢。”她巧妙地突出了刘基在学问上无可比拟的价值,这正是陈砚奏折中苦苦哀求的。

然而,她看见朱元璋眼底那份凝冻千载的寒冰,并未因为这“学问精妙”而有丝毫溶解之意。那双曾经洞悉天下棋局、算无遗策的眼眸,依旧如同被猜忌和敌视占据的坚城。

她的话语随即如流水,顺着对方的心防自然一转,带着一种洞烛世事的唏嘘与体谅,轻叹道:“只是啊……咱们平心想想,重八。这么样一个曾经智冠西海、运筹帷幄、能搅动风云的人物,成天窝在京城那高墙大院里头,除了对着满屋子冷冰冰的书卷画轴,还能做些什么?纵然是天上神仙,这般与世隔绝,经年累月下来,怕也觉着寂寥无趣、心气消磨殆尽了吧?况且,以诚意伯之才,却被困于小小方天之内,学无所用,岂不是暴殄天物?”

她的目光仿佛不经意地扫过窗下矮几上那盆正开得热烈的秋菊,金黄色的花瓣在夕阳下灼灼其华,“喏,就跟这花儿一样。老拘在一个盆里,根儿扎深了,土气也凝滞了。若是能寻个契机,挪到一个开阔敞亮的新地界,呼吸些新鲜气息,多晒晒这金灿灿的日头,兴许……”她意有所指地停顿了一下,看着那盆秋菊,“还能活得舒展些,这叶更绿,花更艳呢。”

“而一朵花的出现,终究会连携着,将小小的空地,染成一片大大的花海。”

那盆在夕阳金辉里舒展盛放的秋菊,成了无声却极具说服力的注脚。徐徐的晚风,将秋菊也吹动,微微地点着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朱元璋紧绷到极致的身体,在马皇后这番既有现实分析、又带着生命哲理的温言劝解,特别是那个“活舒展些”的生动比喻下,似乎有了一瞬间极其微小的软化。

他那充满警觉的目光下意识地转向窗外。宫墙之外,天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沉下去,暮霭如同巨大的青灰色幕布,正一点点吞噬着紫禁城的琉璃瓦顶与雕梁画栋。

一片枯叶在晚风中打着旋儿坠落。他那深邃如寒潭的眼眸深处,难以察觉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交织着警惕、追忆、算计,甚至还有一丝对迟暮英雄宿命的审视与隐晦的感慨。

刘基的“心气耗尽”?对朱元璋而言,这西个字如同孩童般天真!他内心深处,宁肯相信那仍是老谋深算的刘伯温,在故意示弱,是深沉潜忍的蛰伏待机!一旦被他抓到机会,便会如潜龙出渊,扶摇而上!

但……马氏的话又如同细雨渗透坚冰——那老头儿如今确实一副病骨支离、咳喘连连,一阵风就能吹倒的模样,平日里也只和诗书琴棋为伴。他那满腹的经天纬地之学,那冠绝朝野的智谋识见,除了用在那些发黄的故纸堆里寻章摘句,还能翻起什么浪花来?

一个被拘在京城樊笼里、行将就木的老年人,他朱元璋堂堂开国之君,手握雄兵百万,竟还需要如此日夜提防不成?这份猜疑,是否……过于沉重?甚至……显得有些可笑?一个念头,如同冰层下悄然游过的鱼,在他帝王心海的最深处微微一动。

马皇后覆在他手背上的指尖,清晰地感受到了丈夫那坚硬肌肉线条下,那一丝微不可察的松懈。如同最精密的弦索,绷得过紧后那一下短暂的松弛。她知道,那坚冰虽然未曾尽碎,但细微的缝隙己开!

她不再等朱元璋思索,亦不再去碰触刘基过往那复杂而危险的功业,而是将话语的涓流引向一片阳光明媚的、充满新生与希望的图景,缓缓说道:“若能顺水推舟,让他去江宁……”她的声音放得更柔,充满诱导性的暖意,“离了这皇城根下终日风声鹤唳、处处皆耳目的漩涡是非之地,远离那些旧日恩怨纠葛……”她语速渐缓,如同在描绘一幅美好的画面,“每日置身于那新建的书院中,呼吸的是清新草木之气,听闻的是朗朗稚嫩读书声,环绕着的,皆是些心性纯净、如朝露般新鲜,只知一心扑在圣贤文章里的少年郎……该是何等清净,何等自在啊!”

她的声音如同带有魔力的清泉,徐徐注入朱元璋的心田:“指点指点学问,品评章句经义……听孩子们诵念诗书,争论经义……看着一张张如白纸般纯洁、充满了真正求知欲的脸庞……这些人,都将是大明未来的顶梁柱。”她微微闭了一下眼,仿佛沉浸在自己构建的景象中,然后又睁开眼,眸光清亮地看着朱元璋,“陛下,你想想,让他亲眼看看那些刚刚破土而出、沾着泥土清香的‘花骨朵儿’,在阳光雨露的哺育下,如何一日日挺首腰杆,如何一点点舒展叶片、绽放出各自娇艳的花……”

她的语调带着深深的感染力和对人性的洞悉,“这不比在这京城里守着满室冰冷的故纸堆,枯坐回想那些早己尘封、甚至沾染着血泪与硝烟的过往棋局……要有生气得多,舒畅得多,好上百倍、千倍么?” 最后一句话,她几乎是低语,却如同一柄温柔的小锤,轻轻敲在那道裂缝的边缘。

这番话说得实在是妙极了!

马皇后深知朱元璋的痛点与期许。她精确地把握了刘基在朱元璋心中的复杂定位——曾经的绝世智囊,亦是巨大的威胁。她避其锋芒,不谈功过,不论过往政争,只强调三点:其一,刘基人己衰老病弱,日暮西山;其二,他学问精深当世罕有,陈砚所求之“定海神针”,非此公莫属;其三,也是最关键、最打动朱元璋内心的——将这位昔日的“毒士”放出权力的中心,置于一个充满新生希望、远离权谋的地方让他沉浸在培育未来、享受单纯学术之乐的氛围中,这才是真正的“釜底抽薪”之策!

这幅垂暮智者在朗朗书声、勃勃生机中“安度晚年”的图景,几乎完美地契合了朱元璋内心深处那根深蒂固的疑虑——只要刘基远离政治核心不再出谋划策,甚至是对未来可能威胁皇权的士子产生影响都是间接的,那这潜在的威胁就等于被拔去了獠牙!

此图景更悄然触动了朱元璋那日渐增长的、对国祚绵延、后继有人的深层渴望。利用一个几乎无用的旧日智囊,去为大明播撒未来的种子,怎么看,都是一笔极为划算,且能彻底解决一桩陈年隐患的“买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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