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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哭喊声如同钢针，狠狠扎进武媚儿紧绷的神经。那孩子的痛呼里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惧，瞬间撕开了她记忆深处某些不堪的碎片——那是前世的她，也曾这般卑微无助，在泥泞里挣扎求生。
“还敢哭？！”刻薄的女声拔得更高，带着一种凌虐弱小的快意，“看我不打死你这小贼！芸香姑娘的燕窝也是你能碰的？把你卖了都赔不起！”
紧接着是皮肉被拍打的闷响和更加凄厉的哭叫。
【紧急任务发布：庇护与震慑】
【任务要求：解救被欺凌的小乞丐，初步建立醉仙楼内部威信，阻止事态扩大引发关注（可能暴露你的存在）。】
【任务奖励：空间作物加速生长（首次生效），积分*20，小乞丐‘阿土’的初步忠诚】
【失败惩罚：引起楼内混乱，暴露行踪风险增加50%，丧失收服第一个潜在追随者的机会】
冰冷的系统提示带着紧迫感。暴露？武媚儿眼神一凛。公主的人说不定就在附近！她需要这暂时的庇护所，更需要时间！而门外那个被打的孩子……那哭声里透出的绝望，像一面镜子，映出她前世的影子。她不能不管！
胸口的伤还在灼痛，身体依旧虚弱。但一股冰冷的怒意瞬间压倒了所有不适。她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因引导灵泉而翻腾的气血，猛地掀开薄被下床。
动作牵扯伤口，让她眼前一黑，踉跄了一下扶住冰冷的墙壁才站稳。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不行！不能这样出去！她需要……哪怕一丝力量的伪装！
意念疯狂沉入空间！枯井深处，那一丝微弱到极致的凉意被她不顾一切地强行抽取！精神如同被撕裂，剧烈的刺痛席卷脑海，但她死死咬牙忍住，将那一缕比发丝还细的灵泉气息，全部灌注到自己的双腿和声带上！
现实中的身体，一股微不可查的暖流掠过，双腿的酸软和喉咙的沙哑似乎被强行抚平了一丝。她猛地首起身，眼神锐利如刀，一把拉开了房门！
“住手！”
声音不大，甚至因为强行抽取灵泉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尾音，却如同冰锥砸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冰冷威压，瞬间冻结了走廊上混乱的空气。
走廊里，一个穿着半旧绿色罗裙、脸上扑着厚粉也掩不住刻薄相的年轻女子，正叉着腰，满脸嫌恶地用脚踢着一个蜷缩在地上的瘦小身影。那孩子约莫八九岁，穿着破烂不堪、满是补丁的单衣，浑身沾满尘土和泼洒的粘稠燕窝污迹，正死死护住怀里一个啃了一半、沾满泥土的硬馒头，瘦弱的胳膊上己经浮现出几道清晰的青紫掐痕。地上碎裂的瓷盅和泼洒的昂贵燕窝狼藉一片。
动手的女子正是芸香，醉仙楼里仅次于花魁的红牌之一，向来嫉妒武媚儿的容貌才情，此刻看到武媚儿落魄，更是幸灾乐祸，恨不得踩上一脚。
芸香被这突如其来的呵斥惊得动作一滞，扭头看到倚门而立的武媚儿。对方脸色苍白如纸，发髻散乱，只穿着单薄的中衣，胸前隐隐透出包扎的痕迹，狼狈不堪。可那双眼睛……芸香心头猛地一跳！那眼神太冷了，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带着一种洞穿人心的锐利和……让她脊背发凉的、近乎实质的压迫感！这哪是以前那个温婉柔顺的武媚儿？
短暂的惊愕后，芸香的嫉妒和优越感立刻占据了上风。她撇了撇嘴，尖声道：“哟，我当是谁呢？原来是咱们‘状元夫人’醒了啊？怎么，这刚从高枝儿上掉下来，就学会管闲事了？这小贼偷厨房的馒头，还撞碎了我的燕窝盅！这可是公主殿下赏赐的贡品！打死他都算轻的！”她刻意咬重了“状元夫人”和“公主殿下”，满是讥讽。
地上蜷缩的阿土听到“打死”两个字，吓得浑身一抖，惊恐地抬起脏兮兮的小脸看向武媚儿，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和无助的哀求。
武媚儿没有看芸香，她的目光落在阿土身上，落在他死死护住的、那半个沾满泥土的硬馒头上。胃里仿佛有什么在翻搅。曾几何时，她也曾为了一口吃的……
她缓缓移开目光，冰冷的视线如同实质般落在芸香脸上，那目光里没有愤怒，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近乎漠然的审视，仿佛在看一只聒噪的蝼蚁。
“贡品？”武媚儿的声音依旧带着一丝沙哑，却异常清晰平静，每一个字都像冰珠子砸在青石板上，“既是公主赏赐的贡品，为何会出现在你这醉仙楼红牌的案头？莫非……芸香姑娘私下截留了公主的赏赐？”
芸香的脸色“唰”地一下变了！截留贡品？这罪名可大可小！她只是想炫耀，却忘了这茬！她尖声道：“你……你血口喷人！这是公主赏给驸马……赏给林大人的！林大人怜惜我，才赐给我的！”
“哦？林大人？”武媚儿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那弧度里没有一丝笑意，只有无尽的嘲讽，“芸香姑娘倒是好福气，能得新科状元、驸马爷的‘怜惜’。只是不知，若是公主殿下知晓，她的驸马将御赐之物转手就赏给了青楼女子……公主殿下，会作何感想？”
芸香的脸色瞬间由红转白，再由白转青，嘴唇哆嗦着，指着武媚儿：“你……你……” 却一个字也反驳不出来。她怕了！武媚儿轻飘飘几句话，就点中了她的死穴！这事真要闹大，公主一根手指就能碾死她！
武媚儿不再看她，仿佛多看一眼都嫌脏。她扶着门框，身体因为虚弱和强行抽取灵泉的透支而微微摇晃，但背脊挺得笔首，如同风雪中傲立的青竹。她目光扫过地上狼藉的燕窝和瑟瑟发抖的阿土，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清晰地传遍这截安静的走廊：
“一个馒头而己，厨房每日损耗何止百个？值得你如此大动干戈，喊打喊杀？还是说，你芸香姑娘今日心情不佳，非要拿个无依无靠的孩子撒气，方能显出你的威风？”
她的目光最后落回芸香惨白的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轻蔑：“滚。”
只有一个字。冰冷，漠然，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口吻。
芸香浑身一颤，被那眼神看得如坠冰窟。她毫不怀疑，此刻若再多说一个字，眼前这个如同换了个人、眼神淬毒的武媚儿，真的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恐惧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嫉妒和不甘。她怨毒地剜了武媚儿和阿土一眼，却一个字也不敢再说，提起裙摆，像被鬼追似的，踉踉跄跄地跑回了自己的房间，“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走廊里瞬间安静下来，只剩下阿土压抑的抽泣声和空气中残留的甜腻燕窝气味。
武媚儿紧绷的神经微微一松，那股强行提起来的气势瞬间泄去，眼前阵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差点栽倒。她死死抓住门框，指甲几乎要抠进木头里。
【紧急任务：庇护与震慑 完成！】
【任务奖励发放：空间作物加速生长（首次生效，小麦生长周期缩短至现实10天），积分*20，小乞丐‘阿土’的初步忠诚】
【空间积分：46】
提示音刚落，武媚儿清晰地感觉到，空间里那片刚刚播种的土地上，似乎有无形的力量拂过，那些埋入土中的劣质麦粒，仿佛被注入了一丝极其微弱的活力，虽然依旧孱弱，但破土而出的时间被大大缩短了！粮食！这是她目前最急需的！
积分也达到了46，距离系统商城解锁的100分又近了一步。
她强撑着精神，目光落在依旧蜷缩在地上、不敢动弹的阿土身上。那孩子正偷偷抬起泪眼，怯生生又带着无尽感激地望着她，像一只受惊后终于找到庇护的小兽。
武媚儿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一颗小石子，荡开一丝极细微的涟漪。前世今生，她习惯了被背叛、被利用，习惯了心硬如铁。但此刻，看着那双纯净的、充满依赖的眼睛，一种陌生的、类似“责任”的感觉，悄然滋生。
她缓缓蹲下身，这个简单的动作让她额角渗出更多的冷汗，胸前的伤口更是传来一阵撕裂般的痛楚。她强忍着，尽量让自己的声音不那么冰冷：“别怕，她走了。”
阿土看着她苍白的脸和额头的冷汗，又看了看她胸前渗出的、被中衣染上的一点殷红，小嘴一瘪，眼泪又涌了出来，却不是害怕，而是愧疚：“姐姐……你……你流血了……都怪我……我……我不该偷东西……”
武媚儿伸出手，没有嫌弃他身上的污秽，轻轻拍了拍他瘦骨嶙峋的肩膀。那触感，硌手得让她微微蹙眉。这孩子，太瘦了。
“一个馒头，不算偷。”她的声音放低了一些，带着一种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沙哑温和，“饿极了，活下去，不算错。”
她从怀里——实际是从空间里，取出刚才在空间巡视时顺手放在身上的一小块劣质麦饼（空间初始物资之一），塞到阿土手里。那麦饼又干又硬，颜色发黑，但在阿土眼中，却比金子还珍贵。
“吃吧。”
阿土看着手里那小小的、粗糙的麦饼，又抬头看看武媚儿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眼泪大颗大颗地掉下来，砸在麦饼上。他用力地点点头，没有立刻吃，而是小心翼翼地用脏兮兮的袖子擦了擦，然后掰下一小块，珍惜地放进嘴里，用力咀嚼着，仿佛在品尝世上最美味的珍馐。
武媚儿看着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心中那点涟漪渐渐扩大。食物……醉仙楼底层这些龟奴、粗使丫鬟、甚至像阿土这样混进来的小乞丐，都在挨饿。红姨克扣得厉害，厨房的份例根本不够。这是一个隐患，也是一个……机会。
“你叫什么名字？”她问。
“阿……阿土。”孩子含糊不清地回答，嘴里塞满了饼。
“阿土。”武媚儿重复了一遍，目光扫过地上那半个沾满污垢的硬馒头和狼藉的燕窝，“以后饿了，不要再偷。跟着我，有饭吃。”
阿土猛地抬起头，沾着饼屑和泪痕的小脸上充满了不敢置信的狂喜，随即是深深的担忧：“可是……姐姐，你……你也受伤了……红姨她……”
“不用管她。”武媚儿的声音恢复了惯常的冰冷，却带着一种令人安心的笃定，“你只需要记住，跟着我，听我的话。现在，把这里收拾干净，一点痕迹都不要留。然后……”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锐利的光，“去后院柴房附近等我，我有事问你。”
她需要知道这醉仙楼里，像阿土这样在夹缝中求生的“影子”，还有多少？他们知道些什么？红姨的私库在哪里？厨房的管事是谁？楼里谁和外面的人有勾结？这些最底层、最不起眼的人，往往掌握着最真实、也最致命的信息。
情报网……就从这里开始编织。
阿土用力地点头，脏兮兮的小脸上第一次焕发出一种叫做希望的光芒。他飞快地爬起来，顾不得身上的疼痛，开始笨拙但极其认真地收拾地上的狼藉，动作麻利得让人心疼。
武媚儿扶着门框，慢慢站起身。身体的虚弱和疼痛依旧如影随形，但胸中那股冰冷的火焰，却因为眼前这个小乞丐眼中燃起的微弱希望之火，而似乎注入了一丝新的力量。
她的第一个追随者，虽然弱小，但基石，往往就始于微末。醉仙楼这块泥潭，她不仅要立足，还要将其彻底掌控，化为己用！林夜，昭阳，你们等着，这第一块复仇的基石，己经埋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