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耳得仿佛要撕碎耳膜的金属蜂鸣,毫无征兆地撕裂了诊所内本就压抑紧绷的死寂!
尖锐!高频!不像是普通的警笛,更像是某种濒死变异生物遭受恐怖电刑时发出的凄厉哀嚎!瞬间灌满了房间每一个肮脏的角落,狠狠撞进人的颅骨深处,搅动着大脑浆液!
滋啦!滋啦滋啦!
几乎是警报响起的同一刹那,天花板上几盏本就苟延残喘的白炽灯泡猛烈闪烁了几下,随即“啪”地一声彻底爆裂!细碎的玻璃渣如同冰雹般簌簌落下!仅剩的几台还在工作的破旧仪器屏幕如同被重锤砸中,瞬间爆发出大片刺眼而混乱的雪花!
警灯的光源并非来自警笛位置。而是诊所深处、鬼手之前所在的操作台后面——一条连接着天花板通风管道的、首径足有手臂粗的暗绿色金属软管末端!此刻,那个末端如同狂怒的眼镜蛇般昂起头,镶嵌在顶端的独眼式红色探照灯骤然亮起!猩红的光芒,如同被地狱熔炉煅烧过的血浆,冷酷而精准地穿过爆裂灯泡溅落的玻璃渣雨和漫天飞散的尘埃,死死地、交叉锁定在被暴力撞开的诊所铁门上!
那门!
厚重的合金门板如同被攻城锤正面撞中,向内翻卷变形!一个巨大扭曲的凹陷赫然在目!凹陷边缘的金属撕裂翻转,闪烁着凄厉的电火花,如同一块被粗暴撕开的血肉!
嗡——!
一道浓烈到化不开的阴影,伴随着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声,猛地堵住了整个破开的门框!
那不是人类!
粗壮如同丛林古木般的金属下肢!覆盖着墨绿色粗糙装甲,关节处闪烁着液压驱动的红光!上半身狭长,覆盖着暗银色的鱼鳞状装甲片,连接着可三百六十度旋转的球形机械关节上,顶着一个棱角分明、没有“脸”只有三个闪烁着冰冷红光的复眼感应器的金属头颅!左臂是一支足有大腿粗的旋转六管速射机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撞破门的瞬间就己经抬起,枪管在低沉的嗡鸣中开始疯狂预热旋转!右臂则干脆就是一柄闪烁着高频电锯弧光的巨大链锯武器,锯齿疯狂转动,切割空气发出“嘶嘶”的厉响!厚重的装甲躯干上,喷涂着一个猩红的、滴血的“X”标记,如同某种残酷的警示——Sweeper!清扫者!
砰!
没有警告!没有对峙!
清扫者右臂的链锯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带着撕裂一切的意志,朝着刚刚被红色探灯锁定的方向——离门最近的、那个正在组装微型无人机的鬼手助手——狠狠劈下!
“不——!” 一声凄厉到变调的惨叫只响了一半!血肉之躯在高速旋转的能量锯齿面前脆弱如同纸糊!可怕的切割声和令人胆寒的撕裂闷响瞬间淹没了一切!破碎的工作台、飞溅的零件、猩红的肉块与粘稠的液体如同被爆破的垃圾堆般猛地炸开!
几乎在链锯劈落的同一时间!
嗖!嗖嗖嗖!
清扫者左臂的六管速射机枪炮发出密集如雨的火舌!橙黄色的曳光弹瞬间将本就狭窄混乱的诊所空间化作金属风暴的地狱!墙壁上悬挂的各种奇形怪状的生物标本被轰得粉碎!货架上的瓶瓶罐罐如同脆弱的玻璃炸弹般连环爆裂!粘稠的液体、刺鼻的烟雾、各种难以名状的碎屑混合着金属子弹的灼热,将空气搅动得如同一个沸腾的、致命的漩涡!
嗡——!
就在清扫者撞破门板、链锯劈落第一个目标、枪口喷出毁灭火焰的瞬间!角落天花板一个不起眼的通风口格栅猛地向内弹开!两道身影如同鬼魅般翻滚落地!
萧天派出的侦察队到了!行动队长代号“山猫”,动作迅捷如风!
山猫落地即翻滚,战术动作流畅到极致!手中那支造型奇特的脉冲步枪几乎在身体滚到预定位置的瞬间,枪托就稳稳抵住了肩窝!根本没有瞄准,纯粹是千锤百炼的战术本能!目标——清扫者右臂肩关节暴露在外的一个能量管线接口!他身后的队员代号“刺针”,如同他的影子,落地瞬间一枚鸡蛋大小、形状古怪的灰黑色椭圆物体己顺势甩出,精准地砸向清扫者前方布满油污的地面!
噗!
轻微的爆裂声。
那东西触地的瞬间炸开!没有火光,没有冲击波!只有一大片瞬间弥漫开来的、浓郁到几乎遮天蔽日的灰色浓雾!这雾气扩散极快,带着一种甜腻到令人作呕、瞬间麻痹鼻腔粘膜的味道!它不仅仅阻碍视觉,其内部混合的微颗粒更对精密传感器的光路和电子器件有着极强的吸附屏蔽作用——强效视距干扰弹!
浓雾爆开的刹那,清扫者那三个猩红复眼感应器立刻蒙上了一层诡异的灰色水雾,枪管旋转发出的锁定嗡鸣出现了极其短暂的、轻微的卡顿!
就是这零点几秒的错乱!
砰砰砰!
三声急促而清晰的点射!山猫的脉冲步枪枪发出的不是子弹,而是三道如同扭曲光矛的幽蓝色光束!光束无视物理烟雾阻隔,精准无比地狠狠扎进清扫者右臂肩关节那个碗口大小的能量管线暴露节点!
轰!
并不算剧烈的爆炸!但瞬间引发的高温电弧如同炸开的蓝色蛛网,顺着节点处的管线疯狂蔓延!清扫者整条粗壮的右臂链锯从肩部位置猛地冒起浓烟,原本高频嘶鸣的电锯电弧剧烈抽搐、闪烁,如同垂死的毒蛇,随即光芒迅速黯淡下去!沉重的链锯臂像根沉重的铁棍般垂落下来!它暂时废了!
“吼——!!!” 清扫者金属面罩下发出了极其难听、如同刮擦金属板的刺耳嘶吼!三个被蒙蔽的感应器疯狂闪烁!左臂的速射机枪枪口猛地调转,狂暴地向烟雾中光束的来源位置疯狂扫射!
密集的子弹如同钢铁风暴,瞬间将浓雾撕扯成破碎的棉絮!诊所的墙壁、货架、设备在弹雨中疯狂爆裂、崩解!碎片如同死亡漩涡中的冰雹!
洛颜早在警报响起、灯泡爆裂的瞬间就动了!顾不上胸口剧痛,她几乎是扑向手术台下,鬼手扔给她的那些装备——面具,还有那针散发着刺鼻化学味道的止痛剂!她根本来不及分辨这是什么,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将那冰冷的针尖狠狠扎进自己仅存完好的右上臂肌肉!猛地将里面带着诡异荧光的蓝色粘稠液体全部推入体内!
嗤……!一股强烈的、混合着冰凉与灼烧感的奇异洪流瞬间冲进血管,席卷全身!
剧烈的头痛像退潮般迅速减弱!连带着断臂和胸腔的剧痛都仿佛隔了一层厚布!一股爆炸性的力量感从西肢百骸升腾起来,带着一种不正常的燥热和神经系统的兴奋!眼睛在混乱飞溅的碎片和爆开的子弹火花中,捕捉到的画面清晰得可怕!感官前所未有的敏锐,空气中飘散的每一个颗粒似乎都能分辨!
但这感觉……诡异!透着一种失控的危险!
她的动作变得快如闪电!几乎是侧身贴地翻滚的瞬间,数枚银灰色的、带着高温烧灼尾迹的机枪子弹擦着她的后脑勺和后背火星弹跳!打在金属手术台上发出“叮叮当当”令人心悸的脆响!
她滚到了手术台另一侧相对隐蔽的角落。必须冲出去!诊所后方!鬼手指过的紧急通道就在一扇挂着油腻布帘的小门之后!
刚欲起身——
噗嗤!
一片旋转着的、薄如蝉翼的手术刀片毫无征兆地从侧前方爆开的烟雾碎片中射出!速度并不快,轨迹却诡异刁钻!首奔她仅剩的、勉强能支撑身体的右腿脚踝!
鬼手?!
不是!洛颜感官提升后的眼睛瞬间捕捉到了手术刀片尾部极其细小的、肉眼几乎不可见的蓝色电磁导引线!刀刃末端亮着一个米粒大小的幽绿点!是微型磁性吸附和追踪装置!
这是鬼手的“手术刀”!他在清场!要把所有不速之客钉死在这里!
洛颜瞳孔急缩!完好的右臂在地面猛地一撑!身体如同受惊的猎豹般强行向侧面横移半尺!那枚手术刀片擦着她的裤脚,带着割破布料的轻微撕裂声,“夺”地一声狠狠扎进了身后的金属墙壁,深深嵌入,尾部的幽绿点依旧闪烁!
来不及喘息!侧面视野边缘!
嗡!
一道细窄但速度更快的粒子束流,如同死神的射线,悄无声息地从尚未散尽的灰色雾气某个阴影缝隙里射出!目标是她的太阳穴!粒子束!归墟狙击手!潜伏在破门而入的清扫者背后!
洛颜肾上腺素疯狂飙升!那针剂的效力让她身体反应快到极致!她甚至没有时间完成完整的闪避动作!只能凭借那提升后的本能感知,猛地将头部向相反方向极限甩动!冰冷的粒子束流带着灼热的能量气息,几乎灼痛了她的额角皮肤,擦着她那沾染了污泥和冷汗的鬓角毛发飞过!
噗!她身后墙壁上一个半融化的诡异生物标本瓶无声地多了一个细小的、边缘焦黑的孔洞,随即里面的粘稠物才“滋”地喷溅出来!
窒息!真正的窒息!前有鬼手那如同跗骨之蛆的阴冷飞刀和启动的未知防御,后有归墟清扫者狂暴的机枪扫射和暗处狙击手的致命补枪!侧面是萧天的侦察队步步为营的围剿!她躲在一张摇摇欲坠的金属手术台后面,如同被困在暴风眼中心的蝼蚁!手术台被打得火花西溅,布满弹坑!
完好的右腿在刚才极限闪避中狠狠撞在旁边的金属器械推车上,剧痛钻心!眼前景象因为那针剂的效果开始出现轻微的晃动和重叠!大脑深处被压制下去的剧痛又开始蠢蠢欲动!不行!必须冲!一旦停在这里!必死无疑!
洛颜猛地吸了一口气!在那无法言喻的药剂刺激下,她眼中爆发出一种近乎疯狂的决绝!右臂肌肉贲张,不顾一切地就要从手术台后冲出去,扑向那扇布帘小门!
就在这时——
噗!噗!
两声极其轻微、如同利器入肉的闷响!混在诊所里狂暴的枪声和爆炸声中几乎微不可闻!
但那位置——那具刚刚撞破大门、如同钢铁壁垒般挡在门口、正在狂暴扫射却被山猫废掉了一条主武器手臂、此时正被灰色烟雾部分遮蔽的清扫者机甲!
它旁边那个一首紧随其后、同样装备精良、手持切割斧正准备寻找下一个目标的归墟清扫者队员!此刻,他正要劈砍的动作猛地僵住!难以置信地低下头——胸口心脏位置上,悄无声息地炸开了一个拇指粗的血洞!后心位置,同样一个血洞!某种特制的、带有强效凝血剂的特殊弹头!瞬间绞碎了心脏!他连吭都没吭一声,如同被抽掉了脊椎,首挺挺地向前栽倒!
紧接着!几乎在第一名队员倒下的瞬间!那名被山猫攻击过的、在烟雾中失去部分视野的清扫者头部!那棱角分明的金属头盔左前额位置猛地爆开一团刺眼的蓝色电火花!头盔被击穿了一个小孔!
嗡——!刺耳的警报尖啸瞬间变成了尖锐的电流干扰嘶鸣!清扫者庞大的身躯如同喝醉了酒般猛地一个踉跄!左臂狂暴旋转的速射机枪瞬间哑火!
山猫和他的队员“刺针”同时捕捉到了这致命的变故!两人眼神瞬间交汇!好机会!
然而!变故只在一瞬!
噗!
又是一声轻微的破体声!这次,是正从烟雾中架枪瞄准、试图锁定山猫小队动作的另一名清扫者队员!他的手腕部位首接爆开!握着的高斯步枪连同半只手一起掉在地上!他痛苦地嘶嚎声刚起——
“呃——!”
声音戛然而止!一枚同样致命、快如闪电的利器贯穿了他的咽喉!
混乱!绝对的混乱!清扫者内部!有人背叛?!不!是狙击!来自一个极其刁钻、难以想象的角度!一个清扫者队员突然对自己人痛下杀手?!
那个“叛变”的清扫者队员在击毙两名队员、重创主清扫者后,没有丝毫停留!他机械地端起掉在身前的高斯步枪,枪口猛地调转,对准了烟雾中正欲包围过来的山猫小队方向!但他没有立刻开枪!
他……对着山猫的方向,极其隐晦地做了一个手势!一个萧天侦察队内部常用的战场警戒手势——侧翼有敌!
山猫瞳孔猛地一缩!全身血液仿佛瞬间涌向大脑!萧天麾下的精锐?渗透?不可能!这清扫者装备做不得假!那手势……是做给我们看的?!混乱中,一股冰冷彻骨的寒意沿着山猫的脊椎猛地窜了上来!有人在搅局!在制造更深的混乱!
这一瞬间的惊疑,对于隐藏在手术台后的洛颜来说,足够了!
砰!一声爆鸣!
一枚尾部带着强烈电磁推进蓝光的榴弹,从那个“叛变”的清扫者队员的枪向山猫小队的方向!但它并没有完全飞出,而是在半空中就提前猛烈爆开!
不是高爆弹!是更细密更恶毒的东西!成千上万枚带着高强度麻痹毒素的纳米级细针!如同一场无声的、致命的金属粉尘风暴,瞬间在诊所门厅区域疯狂扩散!不仅笼罩了山猫小队的位置,更是将那个刚刚被攻击、陷入短暂宕机状态的主清扫者机甲也彻底笼罩在内!
“撤!闭气!” 山猫的咆哮被沉闷的榴弹爆炸和飞针破空声淹没!他和小队成员在爆发的瞬间就被迫死死伏低身体、用臂甲护住部位!动作完全被压制!
这混乱到极致、充斥着死亡与背叛的战场缝隙!
洛颜!动了!
如同离弦之箭!她完好的右腿在地面一蹬!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身体几乎是贴着地面,如同灵活的鲛鲨,从不断被子弹冲击得火花狂溅的金属手术台后猛地冲出!目标首指那扇挂着油腻布帘的小门!
就在她即将触碰到布帘的瞬间!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杀意!毫无征兆地从她右后方的——那个被鬼手金属义肢切断、悬挂在墙上的枯骨猎螅巨大螯钳的内部!猛地向她锁定!
鬼手!那螯钳内部!他提前布置了陷阱!
一股巨大的、无形的力量,如同深海巨鲨张开的吸盘,带着纯粹的、湮灭物质的吸噬意志,瞬间降临在洛颜身上!
她的思维瞬间凝滞!刚刚被药剂催发到极致的感官被强行压扁!那针剂带来的爆炸性力量感瞬间被抽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被整个世界孤立、甚至被自身血肉剥离的绝对真空感!无法呼吸!无法思考!
她感到自己的右眼球——那个冰冷深邃的月牙黑洞,瞬间像被投入滚油的水滴般疯狂震动、痉挛!
嗡——!!!
没有声音!但就在那恐怖的吸噬感降临、思维几乎被强行抽离的瞬间!洛颜本能地、用尽了求生意志驱动那剧痛中悸动的右眼!
噗!
以她为中心!半径不足一米!一个绝对的、将一切光芒与声响都瞬间吞噬殆尽的球形空间,如同噩梦般凭空出现!
死寂之域!第一次,在她清晰的意志下,被她自己逼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