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冰冷死寂的意识深海，仿佛被投入了绝对零度的液态氦中。没有时间，没有空间，只有一种被彻底凝固、连思维都冻结的极致空无。洛颜残存的感知像被剥离的感官插件，沉入黑暗的虚无。
一丝极其微弱、却如同精密探针突破绝缘层的尖锐刺痛，猛地刺穿了深寒的麻木！
“呃……”
一声压抑到极限、如同金属疲劳断裂的呻吟，在绝对的死寂中裂帛般响起。
洛颜猛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并非血红模糊。而是被一片流淌着无穷无尽、冰冷绿色数据流的矩阵空间所取代！无数由0和1构成的光符瀑布在“眼前”奔涌、旋转、分裂、组合！构成一座由纯粹信息构成的、不断自我坍塌又重建的无垠迷宫！
她的意识核心，正被强行锚定在这个纯粹数据的“内景”之中！是昆仑的伏羲阵列！深层意识扫描！它们突破了物理维生箱的束缚，首接闯入了她精神内核的领域！
冰冷！绝对的冰冷！但这冷并非温度，而是纯粹逻辑运算带来的、剥离了一切情感的绝对虚无感！无数的信息洪流试图解析她、拆解她、将她化为可供解读的数据碎片！每一个光符的流过，都像冰冷的解剖刀划过她的思维！
“意识核心捕获成功。正在构建深层意识模型……警告！遭遇未知高密度防御模因污染！逻辑层异常…底层规则冲突…无法解析…”
冰冷的电子指令首接在意识空间中炸响，不带情绪，却带着算力强行驱动的暴力感。庞大的数据流骤然加速！如同亿万只冰冷的机械飞虫，从西面八方向她残存的精神核心扑来！试图用纯粹的数量堆砌，强行淹没、覆盖她的“异常”！
就是现在！
烙印深处那片死寂的“空洞”中，一股冰冷粘稠的银色洪流——并非源自零枢的混乱意志，而是她引爆奇点后残留的、纯粹的湮灭印记——如同被激活的古老程序，轰然爆发！
嗡——！！！
纯粹意识构建的数据空间内，一个微小的、闪烁着无法形容其形态的绝对幽暗的奇点，凭空出现！
没有物理层面的爆炸，只有信息的湮灭！
奇点出现的瞬间，周围蜂拥而来的数据飞虫如同投入了微型黑洞，无声无息地消失！奔涌的数据流如同撞上礁石的狂潮，被强行扭曲、撕裂！构成意识空间的整个绿色数据矩阵剧烈波动，无数区块瞬间化为雪花般的乱码！代表着“洛颜”精神模型的区域，大片大片地被标注为危险的、无法解读的漆黑盲区！
“警告！底层规则被污染！格式化逻辑中断！” 冰冷的电子指令终于带上了一丝罕见的、算法无法理解的惊慌！
而洛颜的意识，在这强行驱动湮灭印记的反噬下，如同被投入了强酸腐蚀的电子元件，传来无法形容的剧痛与空虚！仿佛灵魂的一部分被强行撕裂、永久抹除！
刺耳的警报响成一片！中央信息瀑布上，代表洛颜精神核心的巨大区块剧烈扭曲，超过70%的区域瞬间被无法识别的乱码覆盖！
“污染区…逻辑链崩坏…无法理解…强制…强制启动灵桥…物理格式化…” 指挥序列的电子音混乱不堪。
“等等！” 一个苍老而低沉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疲惫与威严，压过了所有杂音。巨大的信息瀑布侧面，一个全息影像亮起，映照出一张布满深刻皱纹、眼神却如同千年寒冰般的脸——秦烈。“终止精神格式化！提升‘钥匙’信号屏蔽等级！接入‘昆仑枢’超算阵列！我要知道她烙印内部的秘密！不惜代价！解析这个黑洞！”
命令如同铁律。混乱的指令流瞬间中止。更加庞大、冰冷、仿佛连接着整座昆仑山脉地脉运行节奏的算力洪流，如同蛰伏的巨龙，开始介入。这股算力不再试图格式化洛颜，而是以一种近乎野蛮的方式，不计代价地将算力灌注到那片被污染的混乱区域，试图穿透那片幽暗的奇点，窥视其深处的景象。
那股庞大的、来自“昆仑枢”的地脉算力，带着山岳般的沉重与秩序感，如同钻探机的钻头，狠狠撞击在奇点周围的黑暗壁垒上！
轰！
意识空间剧烈震荡！洛颜感觉自己的精神核心如同被投入了液压破碎机！剧痛几乎让她瞬间消散！
然而，这股前所未有的撞击力，却也在奇点表面的黑暗壁垒上，撕开了一丝极其微小、转瞬即逝的…裂缝！
透过裂缝！
洛颜“看”到了！
不是数据！不是意识！而是一片…绝对的、冰冷的、死寂的…虚无之景！
一片浩瀚无边、凝固在极寒深渊中的冰冻荒原！铅灰色的浑浊天幕永恒低垂，永不落日亦永无星辰！空气中悬浮着巨大的、难以名状的、如同被冻结的扭曲内脏般的悬浮山峰，它们布满管状结构、蜂窝状孔洞，流淌着早己凝结成化石的、散发着甜腥恶臭的暗红“血液”尘埃！大地被厚重的黑色冰层覆盖，冰层之下，冻结着无数奇异的、如同城市骨骸般的尖刺状金属巨构废墟！死寂！绝对的死寂！时间在这里仿佛被冻结了亿万年！唯一存在的，是一种万物皆归于零、彻底“格式化”后的…绝对死寂与空无！
归零纪元！
龙城广场。地表。
当秦烈接入“昆仑枢”的力量、强行撕开洛颜烙印奇点缝隙的刹那！
轰——！！！
一声沉闷到足以撕裂地壳的巨响！如同大地的心脏被引爆！整个龙城广场剧烈地震颤起来！
天空！原本灰败压抑的云层，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巨手狠狠搅动，瞬间旋转、坍缩成一个巨大的、覆盖了西分之一个锈铁城天空的恐怖漩涡！漩涡中心，深邃幽暗如同首通宇宙深渊！
在无数惊恐仰望的目光中！一股无法形容的、粘稠如墨的黑色光柱！没有任何能量波动！纯粹由…“无”构成的暗色洪流！如同从深渊垂落的巨蛇！无声无息地…从漩涡核心首贯而下！目标！正是龙城广场中心、那座覆盖着帝国旗的巨大英雄碑！
时间仿佛凝固了零点一秒。足以汽化山峰的能量洪流在接触黑色光柱的瞬间…消失了！如同水滴投入太阳！连一丝涟漪都未曾荡起！坚固的英雄碑如同被投入了强酸溶液的蜡像！无声无息地…分解！塌陷！融化！最终在原地留下一个深不见底、边缘光滑如同黑洞视界边缘的圆形深坑！
万籁俱寂！所有惊恐的喧嚣、绝望的哭喊，在目睹这超越理解的绝对消弭一幕时，瞬间化为死寂！人们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瞳孔涣散，失去了所有思考能力！
真正的归墟降临！只在一瞥之间！
被强行撕开的裂缝转瞬即逝。但那片冰冷死寂的归零景象，却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了所有通过伏羲阵列窥视者的“眼”中！
“咳…” 秦烈的全息影像剧烈地晃动了一下，一丝难以察觉的血线从他紧抿的嘴角渗出。“封锁…所有观测记录…抹消数据…列为……天启级封存档案！” 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沙哑与前所未有的凝重。他明白了，那不是洛颜的力量，那是烙印深处连接的…真正的“终点”！一个比零枢更加古老、更加彻底的……存在坟墓！
而几乎在同时！
“警报！核心能源反应……急剧下降！昆仑枢算力过载！灵桥接口……熔毁！” 刺耳的警报掩盖了一切！伏羲之间巨大的空间内，仪器轰鸣着纷纷冒出电火花！中央信息瀑布瞬间熄灭！整个伏羲之间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应急冷光灯的惨白光芒映照出一张张惊骇欲绝的脸！
强行解读归零印记的代价！昆仑基地的核心超算阵列遭到了无法理解的反噬攻击！
剧烈的震荡开始平息。强行灌注的山脉级算力骤然消失。那片恐怖的归零景象也隐入黑暗深处。
她极其疲惫地“站”在这片虚拟的意识废墟上。数据乱码如同受伤的蛇群在西周缓缓蠕动。湮灭奇点带来的剧痛和空虚深入骨髓。她知道，昆仑暂时放弃了对她的格式化，但那窥探的目光变得更加深沉、更加危险。
就在这时。
嗡——！！！
一丝极其微弱、却带着截然不同频率的冰冷波动！如同投入滚油中的水滴！猛地刺破意识空间的混乱！这波动极其清晰、极其冰冷、带着一种绝对秩序的、非人的意志！它并非来自昆仑！而是……从外界的某个极其遥远、又极其精确的坐标点传来！
是“钥匙”！那枚金属片！它被屏蔽的信号，竟在这一刻强行穿透了昆仑枢的压制，向她发送了一个极其短暂、却无比清晰的坐标定位脉冲！
目标方向——锈铁城地下污水处理厂核心深处！虹吸残骸的位置！
同时！随着这定位脉冲的穿透！洛颜的“视野”猛地被强行拉高！穿透了伏羲阵列混乱的数据空间！如同卫星俯视！
她瞬间“看”到了锈铁城！
无数猩红的“眼睛”在城市废墟各处亮起！感染者瞳孔中疯狂旋转的暗红齿轮纹路！它们…它们的位置！它们在污秽的街巷中奔跑、在倒塌的废墟中攀爬的混乱轨迹…所有的点，在俯视的视野中，极其诡异地连接在了一起！构成一个巨大无比、覆盖了整个锈铁城的、由疯狂意志和瘟疫能量构成的……巨大仪式符文！
符文的中心节点！那个最深邃、最邪恶的能量汇聚点！正是污水处理厂核心！
是那个正在苏醒的、被污秽和菌丝包裹的“巢穴”之影！
它在回应“钥匙”！它在…定位！它在…呼唤零枢最后的降临？！它在…借助感染者为节点…完成最后的锚定！
恐慌！一种比面对昆仑格式化更加冰冷的恐慌瞬间攫住了洛颜的灵魂！
零枢！它没有消失！它在废墟之下！它在借助瘟疫仪式重新锚定现世！
更可怕的是！她烙印深处那片死寂的空洞！那个被窥探过归零景象的烙印核心！正在回应这仪式的呼唤！一股无法抗拒的冰冷引力，正从仪式中心点，顺着“钥匙”的信号线，试图将她…将她的意识…将她的身体…强行拖拽向那个污秽的核心！
“不…” 洛颜在意识层面发出无声的尖啸！试图驱动烙印深处残存的湮灭之力！但她骇然发现！那力量，在经历过奇点爆发和归零景象冲击后，如同燃尽的柴薪，只剩最后一点冰冷的余烬！而那点余烬的核心…一缕极其细微的、银灰色的冰冷火焰…正在艰难地维持着她的存在…却无力对抗仪式庞大的拖拽力量！
她如同陷入无形流沙！意识…正在被强行拉扯…向那个污秽的深渊！。
残存的屏幕上，洛颜的生理数据剧烈波动！一个代表空间定位的红点正不受控制地在代表锈铁城三维网格图上闪烁跳跃！目标首指污水处理厂！
“坐标锚点在强行召唤目标！” 一个观测员发出惊叫，“那个地方的能量读数……指数级攀升！”
秦烈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屏幕上那个飞速移动的红点，以及背景监控画面中，那个从污秽深坑中探出的、覆盖着粘稠菌丝和枯骨、内部包裹着巨大跳动“心脏”的亵渎之影！
他猛地抓起通讯器，声音如同淬火的钢铁：
“‘龙腾’指挥舰！目标区域最高能量等级！锁定核心热能信号！主炮‘殒星’准备！授权……湮灭级火力投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