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一多眼神一凝!
屏息!
身体暴退!
同时!
抓着那断腕黑影的手臂猛地发力!
将其如同人肉盾牌!
狠狠抡向那蓬粉红烟雾!
“呃啊——!”
黑影被自己的烟雾喷了个正着!惨嚎瞬间变调!身体如同触电般剧烈抽搐!翻着白眼软倒在地!
烟雾弥漫!
视线受阻!
仅剩的那道最初被扈三娘架住的黑影!
如同鬼魅般消失在气球雨中!
“后面!”裴星若的尖叫撕破混乱!她指着赵小满身后!
仓库那扇破旧的气窗!
不知何时被无声打开!
一道瘦小的黑影!
如同倒挂的蝙蝠!
悄无声息地垂落下来!
手中寒光闪闪的匕首!
带着森冷的杀意!
首刺!
正背对着气窗、茫然抱着塑料小碗的赵小满后心!
快!
快得超越了视觉极限!
“满崽——!!!”裴星若目眦欲裂!不顾一切地扑了过去!想用身体挡住!
晚了!
眼看匕首就要没入那小小的后背!
“啪嗒。”
一声轻响。
一颗圆溜溜的、沾着红油的……
鱼丸?
从赵小满抱着的塑料小碗里。
滚落下来。
掉在地上。
弹了两下。
正好滚到那倒挂黑影的鼻尖下方。
黑影刺出的匕首。
诡异地。
顿住了零点一秒。
空洞的眼眸。
似乎……
被那颗突然出现的、圆滚滚的鱼丸。
吸引了一丝微不可查的……
困惑?
就是这致命的零点一秒!
“嗖——!”
一道银光!
如同撕裂夜空的闪电!
从赵一多手中激射而出!
不是锅铲!
不是冻鱼!
是……
一把油腻腻的塑料叉子?!
“噗嗤!”
塑料叉子精准无比!
狠狠扎进了黑影倒挂着的……
咽喉!
“嗬……嗬……”
黑影喉咙里发出漏气般的嘶鸣!
匕首脱手!
当啷落地!
瘦小的身体如同断了线的木偶!
从气窗上首首坠落!
“砰!”
砸在满是灰尘的地面。
抽搐两下。
不动了。
粉红烟雾渐渐散去。
彩色气球还在无声飘荡。
仓库里一片狼藉。
积木堆倒塌。
泡面汤洒了一地。
混合着血腥味和甜腥的麻痹剂气味。
令人作呕。
赵小满茫然地抱着空碗。
转过身。
看着地上那个喉咙插着塑料叉子、穿着黑色紧身衣的瘦小尸体。
小嘴瘪了瘪。
“爸比……”
“……我的叉叉……”
“……脏了……”
赵一多走过去。
弯腰。
从尸体咽喉拔出那把沾满血的塑料叉子。
在尸体的紧身衣上擦了擦。
递还给女儿。
“没事。”
“洗洗。”
“还能用。”
他目光扫过地上三具穿着同样黑色紧身衣、体型如同未发育少年的尸体。
眼神冰冷。
如同寒潭。
扈三娘拎着冻鱼矛走过来。
用矛尖挑开一具尸体的面罩。
露出一张极其年轻、甚至带着稚气。
却毫无生气、如同白纸的脸。
“啧。”
“童子军?”
“‘太上老君’……”
她啐了一口。
“……真他妈不挑食。”
裴星若在地。
浑身脱力。
刚才扑救的动作扯动了脚底的伤口。
钻心的疼。
她看着地上那三张稚嫩却死气沉沉的脸。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扶着墙。
干呕起来。
却只吐出几口酸水。
赵一多走到气窗边。
看着外面依旧死寂的废弃幼儿园。
月光惨白。
照在锈蚀的滑梯和秋千上。
如同鬼域。
“裴总。”
他忽然开口。
声音在寂静的仓库里格外清晰。
“入伙费。”
“交了。”
他指了指地上三具尸体。
“三个。”
“算你……”
他顿了顿。
“一个半。”
“剩下的……”
他转过身。
目光如同冰冷的探针。
刺向脸色惨白的裴星若。
“拿‘夕阳红’的……”
“内部装修图……”
“抵。”
他弯腰。
捡起地上一个被踩扁的彩色气球。
印着褪色的向日葵。
随手一捏。
“啪!”
气球爆裂。
发出清脆的响声。
“天亮前。”
赵一多扔掉气球碎片。
声音平淡。
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
“画出来。”
“错一条线……”
他指了指地上那个喉咙插着塑料叉子的尸体。
“你的叉子……”
“就跟他一样。”
“洗不干净了。”
赵小满接过叉子,小胖手捏着,大眼睛看看叉尖残留的暗红,又看看地上死透的黑衣“哥哥”,小鼻子皱了皱。
“爸比……”
“血血……”
“臭臭……”
她嫌弃地把叉子往小碗里一丢。
“不要!”
“裴阿姨……”
“抠门!”
“送二手货!”
裴星若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她挣扎着想站起!
脚底伤口被粗糙地面一磨!
钻心的疼!
“嘶——!”
又狼狈地跌坐回去!
昂贵的丝袜彻底成了破渔网!
沾满泥污和暗红血迹的脚底板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
屈辱感像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她!
“画!”
赵一多声音冷得像西伯利亚冻土层刮来的风,根本没给她喘息的机会,脚尖踢过来一个东西。
咕噜噜。
滚到她手边。
半截断掉的口红。
迪奥999。
正宫红。
是她刚才扑倒时从大衣破烂口袋里掉出来的。
此刻沾满了灰和……疑似蓝色冷却液的粘稠物?
像条刚从化工厂排污口捞上来的死蚯蚓。
“笔。”
赵一多言简意赅。
下巴朝仓库布满灰尘的水泥地面努了努。
“纸。”
“天亮前。”
“错一条线……”
他目光扫过地上喉咙开了个洞的尸体。
又回到裴星若流血的脚底板。
“你的脚……”
“就跟他的脖子一样。”
“对称。”
“艺术。”
“你……!”裴星若气得浑身发抖!抓起那截脏污的口红就想砸过去!
“画不画?”扈三娘不耐烦的声音从角落传来,她正蹲在酒精炉边,用那根捅死过仿生人的冻鱼矛……搅和着锅里重新沸腾的泡面?“不画拉倒!老娘正好饿了!画图费脑子!省点泡面汤给你当上路饭!黄泉路上……当个明白鬼!”
泡面浓烈的香气混着仓库里弥漫的血腥味、麻痹剂的甜腥、尿骚味和灰尘味,形成一股令人作呕的诡异交响。
裴星若捏着那截冰冷油腻的口红。
指关节捏得发白。
破碎镜片后通红的眼睛死死瞪着赵一多那张冷硬的侧脸。
又看看扈三娘锅里翻腾的红油。
再看看女儿手里那把沾血的二手塑料叉。
最后。
目光落回自己肮脏流血的赤脚。
和地上那三具死不瞑目的“童子军”。
一股冰冷的绝望和……更强烈的求生欲!
如同两条毒蛇!
死死缠住了她的心脏!
她猛地吸了一口气!
带着浓重的鼻音和屈辱的颤抖!
用尽全身力气!
掰开口红脏污的盖子!
露出里面断裂的、沾着不明污渍的猩红膏体!
然后!
如同一个被押赴刑场的囚徒!
她咬着牙!
忍着脚底钻心的刺痛!
手脚并用地爬到仓库中央一块相对干净的水泥地前!
跪坐下来!
昂贵的羊绒大衣下摆拖在灰尘里。
像块华丽的裹尸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