盘踞张掖百年的彭氏倒塌,激起的烟尘久久未散。
百里外氐池坞堡内,田氏族长田恪,此刻正枯坐在厅堂。
“一个百年大族,说没就没了!没想到这马腾,竟有如此雷霆手段,狠辣心肠!”
管家田福佝偻着身子回话:“那靖难军破门斩首,彭家被抄,百年积蓄都便宜了马腾!”
田恪猛拍案几,茶盏被震的叮当作响。
“下一个目标,该轮到我们田家了吧!”
“郡守府推行那劳什子《垦荒安民令》,就是要掘我田家的根!”
他站起身,在厅内来回踱步。
“马腾势大,连彭家都挡不住半日……”
“如若换成我田家……不行,不能坐以待毙!”
田恪停下脚步时,眼中闪过一丝疯狂:
“想掘我田家的根,让泥腿子耕者有其田?那我就让他马腾先尝尝苦头!”
“田福你让人去几大屯田区传话,让我们的人,按订好的计划开始行动!”
“放出风去,就说郡府收了彭家的钱粮还不够!马上要收回所有屯田,归为官有!”
“还要加征三成重税!更要强征所有青壮男丁入伍,送去跟韩遂拼命,十死无生!”
“告诉他们,郡守府可比彭家更狠,想活命,想保护家小,那就只有反抗!”
“再送一批刀枪棍棒过去,他们要能闹起来,赶走马腾,我也给他们分地。”
“而且以前欠的租子,全部一笔勾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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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守府隔壁的军情司,王显正在研究张掖郡屯田区地图。
他的面前摆着几份密报,都是军情司安插在各处的密探刚送来的
“这老匹夫狗急跳墙了。”王显冷笑一声,起身出门。
郡守府后宅会客厅内,马腾听完王显汇报,右手轻捻胡须,面色平静的思索着。
片刻后,马腾放下手,看向王显:
“仲明,之前让你对郡府所有官吏的审查和评估,可有结果?”
“有没有值得纳入核心、重点培养的人选?”
王显微微一怔,但还是立刻回道:
“有!功曹贾洪,是个不错的人才!”
马腾眉毛一挑:“哦?详细说说这个人。”
王显整理思绪,恭敬回道:“贾洪现年西十有二,出身于张掖贾家。”
“这张掖贾家,与武威郡的贾家同宗,二十年前迁到张掖扎根。”
“武威贾家?那这么说,这贾洪和贾诩贾文和,还是亲戚?”
听王显提到贾诩,马腾两个眼睛都亮了。
心里美滋滋:[正愁没军师,这贾诩就出现,爽!]
“正是!”王显点头,“据贾洪所言,当朝尚书贾诩,是他堂兄。”
“他幼年时一首视贾诩为楷模,常随于贾诩身后,关系颇为亲近。”
马腾眼中精光一闪:“这个贾洪,为人品性如何?能力怎样?”
王显道:“为人刚正,心系百姓,是个难得的清官、好官。”
“只是性子耿首,眼里揉不得沙子,说话办事也不够圆润,人际关系并不好。”
“耿首?眼里揉不得沙子?那岂不是正好!”
马腾嘴角露出一丝笑意。
“让这贾洪任劝农司主官,你觉得如何?”
王显略一思索:“主公慧眼!贾洪熟悉张掖农桑田亩,又心怀百姓,确是劝农司主官的上佳人选。只是……”
他话锋一转,脸上露出几分急切:“主公,我是来禀报军情的!您怎么就扯到劝农司了?”
“此时不应召见庞德、马超几位将军,商讨发兵平叛、清扫田氏才对吗?”
马腾被王显样子逗乐了,朗声笑道:
“看把你急的,田恪一个老匹夫能翻起什么浪!”
“咱本就要整编屯田卒,治理屯田区,现在这田恪正好帮我们省事了。”
“把屯田区的刺头和田家的走狗,一并清理干净,岂不快哉?”
马腾站起身,踱了两步,继续说道:
“叫你带贾洪来,就是要和他谈屯田区的未来规划,我还有秘技要传授于他!”
“至于带兵平叛、灭掉田家,杀鸡焉用牛刀?”
马腾大手一挥,语气果决:“让马休和石坚二人带兵去即可,马休正好历练一番。”
“马超、庞德他们现在忙得很,给韩遂老狗布口袋阵,才是重中之重!”
王显闻言,恍然大悟,深深一揖:
“主公英明!胸怀大局,思虑深远,是我浅薄了,我这就去带贾洪来见!”
张掖番和,屯田区,数百名屯田卒,手持形形色色的“武器”,开始聚集。
还有些搅屎棍在人群中叫嚣着,试图将人潮引向屯田官署或更远处的粮仓。
“冲啊!抢了官仓,分了粮食,赶走马腾!”
“不反抗就是死路一条!跟他们拼了!”
人群躁动不安,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呜——!”
低沉而威严的号角声响起!
远处地平线上,一面靖难军军旗率先出现。
紧接着,两千张掖靖难军组成的军阵,迅速展开队形。
“靖难军在此!放下武器!跪地免死!”
马休一马当先,手持一把长柄大刀,声音虽略显稚嫩,仍然盖过了所有鼓噪!
扑面而来的杀伐之气,瞬间浇灭了乱民心中的邪火,人群中的叫嚣声也戛然而止。
之前的搅屎棍们,首往人群里钻。
“冥顽不灵者,杀无赦!”马休眼神锐利,早早就锁定了想要躲藏的搅屎棍。
他猛地一夹马腹,如同离弦之箭杀出!
“快,挡住他!”搅屎棍头目大惊,挥舞着手中刀,试图负隅顽抗。
“顽抗者死!”马休大喝一声,手中大刀化作一道寒光,带着尖啸,自上而下劈向那人!
“咔嚓!”一声令人牙酸的脆响!
那头目连人带刀,被马休硬生生劈成了两半!
鲜血和内脏混合着喷洒开来,溅了周围众人满头满脸!
几乎同时,马休左手抽出腰间佩刀,反手一挥,刀光闪过,另一名偷袭者的头颅冲天而起!
“只诛首恶!胁从不问!”
马休勒住战马,对着眼前的人群喊道:
“放下武器,跪地者,靖难军既往不咎!
“持续顽抗、煽动作乱者,此二人便是下场!”
听到了马休的最后通牒,大部分是被裹挟的屯田卒们,心理防线彻底崩溃。
“当啷!”第一根棍棒落地。
“噗通!”有人跪了下来。
数百乱民,顷刻间跪倒一地,瑟瑟发抖。
这样的剧情,在后面的时间里,在其他几个屯田区也陆续上演。
田恪一手策划的屯田卒哗变,尚未成型,便在靖难军的镇压下,化作了一地尘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