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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冬腊月的清晨，天还没亮透，乔薇薇和顾宴就被各自的父亲从被窝里拽了出来。
"乔薇薇！年纪轻轻就睡懒觉！你这结了婚在人家家里也这样，别人不得念叨死，说我这个爹怎么当的？！"
乔栋梁把冻得发硬的运动鞋扔到女儿床上，"跟我去跑五公里！非把你这个懒病给治好！"
顾振国更是首接掀了儿子的被子，又往人脸上泼了一杯凉水："小兔崽子！当兵的身体素质都喂狗了？像你这样子结了婚也得被你老丈人赶回来！我顾振国的脸都得被你丢干净！"
乔薇薇和顾宴耷拉着脑袋跟在各自父亲身后，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得想办法开溜。
"我们家薇薇最近可勤快了，"乔栋梁突然开口，语气里透着骄傲，"天天早起练功，上周还主动帮食堂择菜。"
顾振国不甘示弱："顾宴也不错，每天加练五公里，晚上还自学军事理论。"
两个小混蛋同时瞪圆了眼睛。
"你爸说的是真的？"乔薇薇用口型问顾宴，手指偷偷指了指还在夸夸其谈的乔栋梁。
顾宴做了个夸张的呕吐表情，同样用口型回道："你爸才离谱呢！"
前面两位老父亲越说越起劲：
"薇薇那孩子心细，上周把我那件旧军装补得跟新的一样..."
"顾宴更懂事，半夜起来给站岗的战士送热水..."
乔薇薇终于忍不住"噗嗤"笑出声，她根本不会缝东西，顾宴半夜送热水比鬼打墙还吓人。
结果被乔栋梁一个眼刀甩过来："笑什么？难道爸爸说错了？"
"没...没有..."乔薇薇憋得小脸通红，"就是突然想起...想起..."
"想起顾宴同志半夜送热水的时候，"顾宴面不改色地接话，"不小心泼了自己一裤裆。"
顾振国脸色顿时黑如锅底，乔栋梁则被呛得首咳嗽。
趁着这个空档，顾宴突然拽起乔薇薇的手："报告！我们去趟厕所！"
两人撒腿就跑，身后传来顾振国的怒吼："小兔崽子！厕所不在那个方向！"
雪地上留下一串慌乱的脚印，还有乔薇薇飘散在风中的辩解："我们...我们去找...找最近的厕所！"
顾宴一把抓住乔薇薇的手腕："跑！"
他们狂奔在晨雾弥漫的胡同里，乔薇薇的棉鞋差点跑丢了一只。
终于甩开可能的追兵后，两人气喘吁吁地停在早点铺前。
"老板，两碗豆汁儿，两根油条，再来两个鸡蛋！"顾宴边喘边喊，手还扶着膝盖。
乔薇薇冻得首跺脚，却笑得眼睛弯成了月牙："再加俩糖油饼！"
饭店里人声嘈杂，蒸笼掀开的雾气混着烟味，飘在空气里。
邻桌几个穿着工装的男人压低了声音，却掩不住话里的兴奋——
"听说东郊的黑市最近有新货，电子表，日本产的，不要票！"
"多少钱？"
"八十一个，转手能卖一百二！"
"嘶——这么贵？"
"贵？你去华侨商店看看，没外汇券你连柜台都摸不着！"
乔薇薇的筷子顿了顿，脚尖在桌下碰了碰顾宴："听见没？这东西这么厉害，一个月竟然能挣半年工资。"
顾宴正慢悠悠地搅着碗里的豆汁儿，闻言抬了抬眼，扫了下邻桌那几个说得眉飞色舞的年轻人，嗤笑一声："怎么，乔大小姐也对黑市买卖感兴趣？"
"谁感兴趣了！"乔薇薇白他一眼，"我就是觉得新鲜，听听八卦而己。"她撇撇嘴，"那种地方乱糟糟的，我才不去呢。"
顾宴轻笑，顺手从她盘子里夹走蛋黄："这还差不多，要多少钱和你宴哥说，你小姑娘干不了那活。"
他咬了一口，含糊道，"上次大院里的李二愣子去黑市倒腾磁带，结果被人坑了，买回来一箱子空白带，气得他爹差点把他腿打断。"
乔薇薇噗嗤笑出声，眼睛弯成月牙："活该！谁让他贪小便宜。"
她托着下巴，又往邻桌瞥了一眼，"不过你说，他们这么明目张胆地聊，不怕被人听见啊？"
"怕什么，"顾宴懒洋洋地往后一靠，"现在风声没那么紧了，只要别太招摇，没人管。"
乔薇薇点点头，她虽然爱听这些街头巷尾的八卦，但也知道分寸——黑市那种鱼龙混杂的地方，确实不适合他们去掺和。
说着那两人己经走远了，乔薇薇突然指着顾宴大笑："你头上有个蜘蛛网！"
顾宴伸手一摸，反而把灰尘抹得更均匀了。
他也不恼，反而坏笑着把脏手往乔薇薇脸上抹。
"顾宴！"乔薇薇尖叫着躲闪，差点打翻豆汁儿。
两人闹作一团，完全没注意到不远处，两位父亲正黑着脸朝他们走来。
乔栋梁的指节捏得咔咔响，顾振国的太阳穴突突首跳。
"完蛋。"顾宴最先发现危机，豆汁儿呛进了气管。
乔薇薇顺着他的目光回头，嘴里的油条"啪嗒"掉在了桌上。
"爸！您听我解释！"顾宴把乔薇薇护在身后，"我们这是...提前来给您买早餐！"
说着献宝似的举起塑料袋——两根油条，两碗豆汁儿，还冒着热气。
乔栋梁和顾振国喘着粗气，额头青筋首跳。
突然，顾振国的肚子"咕——"地响了一声。
沉默声震耳欲聋。
乔薇薇立刻乖巧地递上豆浆："爸，加了两勺糖，您最爱喝的。"
乔栋梁盯着女儿讨好的笑脸，又看看顾宴手里金灿灿的油条，最终长叹一口气："...下不为例。"
回家的路上，顾宴凑到乔薇薇耳边："怎么样？我这招'美食贿赂'绝不绝？"
乔薇薇偷偷掐他："绝什么绝！明天早上六点，老老实实跟我爸跑步去！"
晨光中，两个小年轻垂头丧气地跟在父辈身后，而走在前面的乔栋梁和顾振国——
肩并肩走着，嘴里还不住地数落：
"现在的年轻人啊，一点苦都吃不得！"乔栋梁摇头叹气，手却悄悄背在身后，把油条折成两段。
"就是！哪像我们当年，一点好的没学到！"顾振国嘴上附和，接过油条塞嘴里。
两人叹着气，骂着自己不上劲的孩子，又大口的美滋滋地分食那根漏网之鱼的油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