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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予安的工作室门一推，顾砚就认出那台锈迹斑斑的旧工作台——和高中模型社那台一模一样，连桌角缺的那块木头都在同一个位置。
“阿姨走前三天，把这箱东西塞给我。”周予安弯腰拉开铁皮柜，金属摩擦声刺得林昭昭耳膜发疼。
他捧出个牛皮纸箱，最上面压着半卷蓝图，“她说‘小砚要亲手拼完星舰，你再给他’。”
顾砚的手指悬在纸箱上方，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
林昭昭瞥见他喉结动了动，轻声问：“你当时……没问为什么？”
“问了。”周予安抽出蓝图展开，星舰的立体结构图在暖黄灯光下泛着旧纸的光泽，“她说‘老顾家的人，总盯着不属于他们的东西’。”他抬头看顾砚，“我后来才懂，她说的‘老顾家的人’，是你叔叔。”
“咔嗒。”
金属碰撞声从门口传来。
三人同时转头。穿冲锋衣的男人举着相机，镜头正对着摊开的蓝图。
“不好意思，走错门了！”男人慌忙放下相机，后退两步时撞翻了墙角的模型架。
顾砚的瞳孔骤然缩紧。
林昭昭记得他说过，模型圈的人对“被拍设计图”有近乎本能的警惕——那是吃饭的家伙。
“站住。”顾砚的声音像浸了冰碴，“把相机内存卡交出来。”
男人脸色一白，拔腿就跑。
林昭昭刚要追，顾砚拽住她手腕：“别碰他，可能有监控。”他掏出手机快速按了串号码，“小满，定位刚才那个人的手机。”
“昭昭的高中同学？”周予安问。
林昭昭点头。
唐小满的黑客技术她见识过——上回她cos服设计图被偷，是他两小时就从云盘里扒出了截图。
手机很快震动。
唐小满的声音从免提里炸出来：“那孙子手机号绑定了沈知遥的社交账号！现在正往河坊街东头跑呢！”
沈知遥？林昭昭想起顾砚提过，这是顾明远的左膀右臂。
“谢了小满。”她挂了电话，转身时撞进顾砚紧绷的后背。
他正盯着周予安，指节捏得发白：“你早知道我叔叔有问题，为什么十年都不说？”
周予安摸出根烟，又想起什么似的掐了。
他盯着墙上顾清欢的旧照片——那是张泛黄的合影，年轻的顾清欢站在模型社门口，身边是笑得灿烂的小顾砚。
“你高三那年，在医院守了你妈三天三夜。”周予安声音发哑，“医生说她是突发心梗，可我在她办公室闻到了苦杏仁味。”
苦杏仁味——林昭昭猛地想起顾砚提过，氰化物中毒会有这种气味。
顾砚的呼吸陡然急促。
林昭昭刚要扶他，他却踉跄着抓住工作台，指缝里渗出青白：“所以你藏了十年资料，就为等我‘能承受’？”
“我怕你知道真相，会像你妈那样……”周予安突然顿住，喉结滚动两下，“她出事前给我发过邮件，说有人在篡改她的实验数据。可等我从国外赶回来——”他扯了扯工装领口，露出锁骨处淡粉色的疤，“顾明远的人堵在机场，说我是偷设计图的贼。”
林昭昭的手不自觉攥紧了纸箱边缘。
她低头想找点东西转移注意力，指尖却触到一张薄纸。
是张被压在箱底的图纸，边角卷得厉害。
她轻轻展开，“项目代号：曙光”几个字刺进眼睛。
翻到背面，铅笔写的小字己经褪成浅灰，但足够看清——“若我出事，请交给砚儿。”
“昭昭？”顾砚的声音近在头顶。
她抬头，看见他眼底翻涌的暗潮。
刚才的质问、周予安的秘密、李晨阳的偷拍，此刻全凝在他泛红的眼尾。
林昭昭把图纸往他手里塞。
指尖相触的瞬间，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下，却又立刻反手扣住她手腕，将图纸拽进掌心。
纸页窸窣作响。
她望着他睫毛颤动的模样，突然想起昨晚他修模型时的专注——那时他的眼睛亮得像星舰的舷窗。
现在那扇窗里，正漫出她从未见过的风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