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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昭昭的指尖还残留着顾砚掌心的温度。
他捏着那张泛黄的图纸，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喉结动了动，说道：“这是我妈妈留给我的最后一道题。”
“我要解开它。”他抬头时，眼底翻涌的暗潮退去，露出林昭昭从未见过的坚定。
当晚，顾砚翻出通讯录，首接拨通了陈医生的电话。
林昭昭在厨房煮银耳羹，听见他低沉沙哑的声音透过虚掩的门传了过来：“陈叔，我想做一次完整的心理评估。”停顿了两秒，“对，公开病史档案也行——我不再怕被人看穿了。”
陈医生在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最后只说了一句：“明天上午十点，我推掉门诊。”
第二天，周予安抱来一个落了灰的旧硬盘。
三个人挤在工作室的小圆桌前，他打开加密文件时，屏幕的蓝光映得顾砚脸色发青：“这些是你妈妈出事前三个月的设计草稿。当年我藏在实验室的通风管道里，顾明远的人翻了七次都没找到。”
林昭昭凑过去，图纸上的星舰结构和顾砚房间里那台未完成的模型有七分相似。
她掏出随身携带的手作笔，在空白处勾画出可活动关节的标注：“这里要是加个液压轴，展开时会更流畅。”
顾砚的手指悬在图纸上方，忽然开口说道：“我六岁那年发高烧，烧到39度一首不退。”他盯着林昭昭笔下的线条，声音轻得像叹息，“我妈妈守在床边，用镊子夹着零件教我认——‘这是推进器，像不像你吹的肥皂泡？’”
林昭昭的笔尖停住了。
“她最后一次进实验室，我躲在储藏柜里。”顾砚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我听见她和人吵架，说‘数据改了星舰会炸’。后来她摸黑进来抱我，身上有一股苦杏仁味——我以为是她新喷的香水。”
周予安用指节抵着额头，闷声说道：“你妈妈临走前给我发邮件，说‘如果我死了，砚儿的星舰，就拜托你’。”
林昭昭把笔塞进顾砚手里：“现在该你画了。”
他握笔的手稳得惊人，沿着林昭昭的标注补全了齿轮结构。
晨光透过脏兮兮的窗户落在他的头顶，碎发间隐约能看见几缕白发——林昭昭想起他总说“少白头是遗传”，原来那是母亲离开那年，他在重症监护室外熬白的。
三天后，安妮塔的越洋电话打进了工作室。
林昭昭接起电话时，带着德国口音的英语震得她耳膜生疼：“我看了你们的修复方案！巴黎巡展给‘曙光计划’留了特别展区，就在主厅正中央！”
唐小满的消息几乎同时弹了出来：“昭昭姐！顾阿姨2008年的专利申请记录找到了！备份在瑞士的服务器上，顾明远删不干净！”
顾砚盯着手机屏幕，忽然抓起外套：“去医院。”
陈医生的心理评估做了三个小时。
林昭昭在走廊里啃着冷掉的三明治，看见顾砚出来时，白大褂的口袋里插着一支蓝色棒棒糖——那是陈医生给怕疼的小孩的奖励。
“医生说我可以试着接受采访。”他把棒棒糖递给林昭昭，“关于病史，关于我妈妈，关于‘曙光’。”
登机前夜，两人坐在出租屋的屋顶上。
城市的灯火像撒了一把碎钻，远处传来夜市的喧闹声。
顾砚摸出一个金属小盒，倒出一颗银色零件——是“曙光”模型的推进器核心。
“我妈妈说过，模型不只是零件。”他把零件放在林昭昭的掌心，“是我们心中最亮的那一颗星星。”
林昭昭把零件攥紧，抬头时鼻尖碰到了他的下巴：“那我们就一起，把它点亮。”
巴黎戴高乐机场的广播里，法语和英语交替响起。
林昭昭推着装满模型的行李箱，顾砚抱着“曙光”核心走在前面。
穿着制服的海关人员突然拦住了他们，目光扫过贴有“特别展品”的木箱，皱着眉头说：“需要开箱检查。”
顾砚的手指搭在木箱的搭扣上，转头对林昭昭笑了笑。
那笑容里没有了从前的清冷，倒像极了当年躲在储藏柜里，攥着母亲给的模型零件，眼睛亮得能映出整个宇宙的那个小男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