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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展结束那晚，林昭昭的帆布包一首压在腿下。
回工作室的地铁上，顾砚的手指始终搭在包带扣上，像怕它突然长出翅膀飞走。
"拆吧。"苏棠把热奶茶拍在桌上时，她正盯着包上的金属搭扣发怔。
盒子比想象中沉。
林昭昭指甲抠开胶带，纸张沙沙响，露出半卷牛皮纸——里面躺着个银色U盘，和一张信纸。
信是打印的，字迹方正："如果你真想赢，就用这个。"
唐小满的笔记本电脑"滴"地响了声。
他推了推眼镜，键盘敲得飞快："没病毒。"U盘里的文件跳出来时，顾砚的呼吸突然顿住——是一沓扫描件，第一页标题是"顾氏集团2015年海外账户流水"，右下角盖着"审计局"红章。
"这是......"林昭昭凑近，看清第二页转账记录里"顾明远"三个字时，后颈泛起凉意。
顾砚的指节攥得发白。
他翻到最后一页，是张手写备注："明远说这是给小砚的教育基金，可转账对象是开曼群岛空壳公司。"字迹是他熟悉的，秀气得像母亲抄的《飞鸟集》。
"他当年说要送我去瑞士读高中。"顾砚突然开口，声音哑得像生锈的门轴，"我闹着要留在国内学模型，他说我不懂事。"
工作室的挂钟敲了十下。
林昭昭伸手碰他手背，他像被烫到似的缩了缩，又反过来扣住她手指。"如果公开......"他喉结动了动，"他会坐牢。"
"但你妈妈的遗嘱还锁在张医生那里。"林昭昭把U盘推到他面前，"你说过，她最恨别人撒谎。"窗外的梧桐树影摇晃着落在账本上，她声音轻却稳，"这不是报复。
是让那些被他压着的人，能抬头。"
陈婉仪律师是第二天中午到的。
她拎着公文包扫了眼屏幕，首接抽走U盘："先去警局备案。"翻到某页时顿了顿，"这些流水能串起他五年来的资金链。
但你们要想好——"她抬眼，"法律会惩罚犯罪，但不会治愈仇恨。
别让自己变成下一个他。"
顾砚盯着她胸前的律师徽章。
那枚银色小天平在阳光下闪了闪，像母亲模型盒里的金属贴。
他伸手按住林昭昭放在桌上的手："备案。"
林昭昭的视频是在工作室拍的。
背景是摊开的模型图纸，她身后的"曙光"推进器闪着蓝光——那是她偷偷加的声控灯，现在只要她说"光"，就会亮起。
"我曾经为了三百块材料费，在奶茶店打三份工。"她对着手机笑，眼尾的泪痣跟着动，"后来遇到一个人，他教我修坏了的限定模型，我教他给模型加会发光的推进器。
我们都以为，只要足够用力，就能守住心里的光。"
弹幕开始刷屏时，她按下暂停键。
苏棠凑过来看，手机屏上全是"昭昭加油""等发布会"。
顾砚站在她身后，指尖轻轻碰了碰她发顶的呆毛——和昨夜窝在沙发改图纸时一模一样。
发布会定在周六上午十点。
林昭昭六点就到了会场，在后台反复检查投影设备。
顾砚站在门口抽烟，风卷着烟头火星子，落在他白衬衫上烧出个小窟窿。
"小砚。"
熟悉的声音让他手指一抖。
顾明远站在玻璃门外，西装笔挺，像当年参加他高中家长会时那样。
他身后跟着个拎公文包的男人，脸色发灰。
顾砚掐灭烟头。
他想起母亲葬礼那天，这个男人拍着他后背说"节哀"，转身就在走廊和助理说"那套模型该处理了"。
"我不是来闹的。"顾明远往前一步，玻璃门倒映出他鬓角的白，"你妈妈的遗嘱，我知道张医生给你了。"
顾砚没说话。
他看见林昭昭从后台探出头，发顶的呆毛被空调吹得翘得更高。
"你从小就倔。"顾明远笑了笑，伸手要拍他肩膀。
顾砚侧了侧身子，那只手悬在半空，"但我要告诉你......"
"顾先生。"
陈婉仪律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她举着手机，屏幕亮着，"警方需要你配合调查。"
顾明远的脸瞬间白了。
他盯着律师身后突然出现的两名警察，又看向顾砚。
后者牵起林昭昭的手，往会场里走。
阳光穿透玻璃，在两人交握的手背上洒下一片金。
"时间到了。"林昭昭抬头，推进器的蓝光在她眼里流转，"我们该让他们看看，真正的光。"
会场外传来警笛鸣响时，顾砚摸了摸口袋里的U盘。
那里面躺着母亲的遗愿，躺着他们的光，也躺着——他低头看了眼林昭昭发顶的呆毛——未来所有可能的晴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