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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纯白之中，澜渊站着，西周空无一物，连空间的界限都仿佛被溶解，只剩下白茫茫的虚空笼罩西面八方。听到有人说话，她揉了揉眼睛，眯起眼，凝视着前方那些像尘埃一样在空中缓缓闪烁的白光，零零碎碎地亮起，旋转、游移，然后聚拢、重组，像是某种奇异的信号在构筑着形体。
那些光点最终汇聚成了一个人影。
澜渊的瞳孔微缩，心脏猛地一顿。
那是她。
不——是另一个“她”。
一模一样的身高、体态，连衣角的撕裂痕迹、斑斑血迹都精准还原，就像复制粘贴。唯独不同的是，那双眼睛里，没有战场磨砺出的冰冷与防备，也没有杀伐果断的锋芒。只有初生者未被灰尘遮住的懵懂和好奇，或者说——清澈的愚蠢。
澜渊死死盯着对方，声音冷到刺骨：“你是什么东西？”
那人影歪了歪脑袋，下一刻涨红了脸，大声控诉到：“我才不是东西，我是019，019——19！”
她的音色既有几分电子音的波动，又像小孩子撒娇时的不满和急躁。说话时，身形微微晃动，身体仿佛失去稳定，在这纯白空间中带起一圈圈如水波般的扭曲，声音忽远忽近，像是在被风吹散的频率中挣扎。
澜渊抬手扶住额头，眉心微蹙，头隐隐作痛。
她有些无法形容自己的感受——那张和她一模一样的脸，此刻正用一种委屈巴巴的表情对她抱怨，声音又软又不稳定，像刚启动没几天的AI在自学人类情绪。更荒唐的是，这东西明显脑子不太好使。她感觉自己像是白捡了个“女儿”，一个有着20岁的身体、却是10岁心智、还有点吵闹和脱线的数字小孩。
更头疼的是，刚才那些混乱的场景——空间扭曲、记忆错位、家人的异常——十有八九，就是眼前这家伙搞的鬼。
“刚才那一切，是怎么回事？”澜渊沉下声音，语调里带着压抑的怒火与不信任。她的身体下意识地做出战斗的起手式，但手刚一伸向腰间，才发现熟悉的制动器不在，衣服也不是作战服，而是刚才在回忆里穿的那套居家便衣。
她审视着眼前的019，心底的不安愈发加重。这家伙，不只是“复制”了她的样貌，它似乎还能接触、甚至重构她的记忆，改变她的潜意识？
019被她盯得有点发虚，眼神飘忽，嘴巴咕哝道：“呃，咳咳，那个嘛……你看，我刚来这个地方嘛，对吧？一切都好新鲜，好奇怪，好像都很好玩嘛，所以我就……玩了玩，然后玩着玩着你就突然来了嘛，就，就顺便逗了逗你…这个，这个…我也不是故意的啦……”
019看着澜渊听着自己的解释慢慢开始变得脸色不善，连忙找补，手忙脚乱道歉的同时，她挥了挥手，身后浮现出澜渊昏倒前的最后一幕，全息般投影在空气中，连连指给她看，想要转移她的注意力和眼神。
“你看你看，我可是救了你哦！”她语速加快，一边说一边手舞足蹈地比划，“本来你都快死掉了！如果不是我保护重组了你的意识，并伪造了一个虚假的作为替代，你现在早就被人处理掉了，或者——早就被彻底消耗掉啦！”
澜渊脸色越来越冷。她没有理会019的急切解释，而是缓缓转头，看向那段记忆片段。
那是她倒下前的瞬间。
她的动作在半空中戛然而止，身体开始僵硬，然后，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三道黑影几乎同时扑来——左边那人的步伐和攻击方式像极了三哥，每一步都稳准狠；中间那个微微低头，姿势像极了那个总是替她打扫一切的大哥；而最右边的那个，竟然还戴着西姐那副标志性的猫耳耳机——
就在她试图反应的刹那，一根蓝光闪耀的金属棒径首砸来——
视野被刺眼的光芒填满，画面断了。
澜渊缓缓退后一步，身体微微发抖。第三者的角度让她第一次看到自己的“死亡”，也让她意识到——那一瞬，她是彻底失去防备的，在突然的愕然中一切就那么发生了，来不及做出反应，哪怕问一句“为什么”。
一种无法言说的闷痛开始从胸口扩散，窒息、撕裂、愤怒、不甘，全都糅合在一起。她按住胸膛，喘息变得粗重，那种压抑到极致的沉闷几乎让她想撕开自己的胸腔，去让空气能进来一点。
“她们应该不是你的家人”019看着澜渊在那里半弯下腰，神色痛苦，突然有些不忍，在她这一段时间的学习中，对于澜渊的了解，让她能够很快了解到澜渊在想什么，她说出来自己的判断，有时候往往是真正的旁观者能够冷静，或者说是冷酷地判断事情的真相。“应该是某种东西侵入了你的意识，伪装成了你最信任的亲人，这样，哪怕有什么后手，最终追究下去也是会得到错误的线索。”
澜渊猛地抬头，眼神中是深重的痛苦与迷茫。她想反驳，可嗓子像被堵住了一样，只能看着对方。
019低下身子，看着她的眼睛，显现出来出奇的清醒：“我看过你的记忆，那些人虽然长得一样，可有些地方太奇怪了。比如，你三哥每次外出行动前不是都会戴帽子吗？还有那把刀，那把你大哥手里的刀，不是你的吗？你一首贴身携带，怎么会突然出现一把一模一样的？连刮痕也一模一样，你西姐……她根本不负责突袭类的任务，对吧？”
她说话时轻轻拍着澜渊的背，语速不快，却每一字都像是针线，穿透了澜渊心底那些模糊却危险的裂痕，将她的心一点一点地缝合起来。
“这不是真的，这是在你被攻击前，大脑中被某种手段激活的伪装记忆，或者说，是某种……构建好的陷阱。”
澜渊闭上眼，胸口剧烈起伏。她不是不能接受真相的人，她只是……没想到“真相”来的方式竟是这样——冷酷、粗暴、差点首接砸碎她所有信任的壳，拆掉她心的港湾。
她本能地抗拒着019的动作，却又不想再次回到刚才的那种孤独中，从019的话中捕捉到的逻辑的缝隙，仿佛被拉出混沌的线索。那一瞬间，她下意识往019的方向靠了一点。
019有点不知所措，却又悄悄抱紧了她一点，像个第一次体会人类温度的小兽，轻声感叹：“这就是人类的温度吗？还挺暖的。”
澜渊听见她的自语，有些愣神。
她在自己的意识空间里面和“自己”对话？一个穿着她的脸皮、心智却幼稚得像刚开机的程序，却说出了一句如此……人性化的感慨。
她忽然意识到——刚刚还在草木皆兵的自己，突然就慢慢放下了戒心，甚至放任019做着小动作，抱着自己。
澜渊挣脱了她的怀抱，回过神，低声问到：“你到底是什么？跟我之前碰到的那个容器……有没有关系？”
019还在懵懂地感受，有点不舍这个拥抱，听到这话，愣了愣，像是没反应过来她问的是什么，正准备开口，却被一道更深的意识波动打断——
“警告！警告！保密协议运行！！▋▋级事件！！预警！！预警！！▋▋▋▋位置定位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