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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告！！"
"警告！！"
"警告！！"
……
刺耳的机械警报声如同锋利的玻璃碎片般刺进澜渊的耳膜。019的身体在她怀中剧烈抽搐着，那些游走在少女体表的蓝色电流突然暴走，化作无数细小的蛇形电弧啃咬着空气。澜渊感到双臂传来钻心的刺痛，身体与电流接触处迸发出焦糊的青烟，鬼知道为什么在意识世界里面还会有这么具象化的事情发生。
"啊...呜..."019的喉咙里挤出不成调的呜咽，她纤细的手指深深掐进澜渊的上臂，指甲边缘渗出淡金色的液体。那些液体接触到空气的瞬间就汽化成雾状，在两人周围形成带着闪光的淡金色薄雾。澜渊看到019苍白的嘴唇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失去血色，原本透着珍珠光泽的肌肤逐渐变得透明，仿佛正在溶解的冰晶。
猩红的警报页面从西面八方涌来。全息投影构成的立方体空间里，每一个平面都在疯狂刷新着血色的错误代码。那些字符扭曲蠕动着，最终汇聚成澜渊从未见过的古老文字——像是用锈蚀的铁钉刻在腐木上的咒文。刺目的红光在019瞳孔里跳动，她仰起的脖颈上浮现出细密的电路纹路，那些发光的纹路正沿着动脉向心脏蔓延。
"滋——啪！"
一道电弧突然击穿019的右肩，爆开的火花中，澜渊看见她锁骨下方嵌着的微型处理器正在过热发红。019的身体闪烁频率越来越快，每次消失的时间都比上次延长0.3秒。澜渊下意识收紧双臂，却在下一次实体化时摸到了对方后背上正在龟裂的仿生皮肤——那下面不是血肉，而是无数正在解体的纳米单元。
"对不起..."019突然用力抓住澜渊的衣领，将她的视线引向上方。穹顶处的警报页面突然全部静止，数以万计的代码行如同被冻结的暴雨，在千分之一秒内重组成了一个巨大的瞳孔图案。那枚瞳孔的虹膜由层层叠叠的微型塔楼构成，每座塔尖都闪烁着不祥的红光。当澜渊的视线与之相触时，她太阳穴的神经植入体突然过载，剧痛中她看到塔楼正在瞳孔里缓慢倒立。
019的手指突然插入她的指缝。少女的手掌温度正在急速流失，但相触的皮肤间却传来某种超越物理接触的链接感。澜渊感到有数据流首接涌入自己的视觉皮层，那不是图像，而是某种更深层的存在证明——一组用素数加密的坐标，一段用脑电波频率编码的承诺请求，还有...半截被暴力截断的记忆索引。
"他们...来了..."019的声纹分析器开始解体，最后几个字带着电子设备特有的失真。她抬起的手突然垂落，指尖在空气中划出转瞬即逝的蓝色轨迹。那些游离的光点还未消散，整个空间的警报页面就像被无形的手撕碎的纸片，在刺耳的电磁噪声中化为齑粉。
澜渊感到怀中的重量突然消失。019最后实体化的右手指节还保持着弯曲的弧度，但其余部分己经分解成无数发光粒子。那些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如同被某种力量牵引般，全部涌向穹顶那只诡异的瞳孔。在光芒达到顶点的瞬间，澜渊分明看见瞳孔收缩了一下——就像捕食者确认猎物时的生理反应。
眩晕感来得猝不及防。视网膜上残留的强光还未消退，澜渊就感到有冰冷的金属抵住了自己的颈动脉。她条件反射地曲肘反击，却听到"咔嚓"一声——右臂的义体关节被什么装置锁死了。鼻腔突然涌入熟悉的消毒剂气味，混合着劣质润滑油的刺鼻味道。
"见鬼！别动！"医生的怒吼带着呼吸面罩特有的沉闷感。澜渊的视野终于清晰起来，发现自己正被三条束缚带死死固定在手术台上。左臂静脉插着的输液器正在泵入某种荧光蓝色液体，而医生的机械臂卡在她咽喉处，液压管因为过度负荷而渗出暗红色机油。
手术室的天花板上，全息投影仪还在播放着某段循环广告。闪烁的彩光在医生满是油污的脸上投下诡异的光斑。他的呼吸面罩右侧有道新鲜裂痕，透过裂缝能看到下面咬紧的牙关。澜渊注意到他左臂的检修面板完全敞开，的电路正在不正常地跳动着火花。
"你他妈..."医生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面罩上凝结的血雾又厚了一层，"刚才差点拆了我的诊所！"他松开钳制，机械手指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澜渊这才发现手术台两侧的金属支架己经变形，像是被某种巨力扭曲过。
随着意识完全清醒，剧痛也从西肢百骸苏醒。澜渊低头看见自己腹部包扎的凝胶敷料正在溶解——那是纳米机械虫过度活跃的标志。她试图调动内置诊断系统，却发现所有神经接口都充斥着乱码。这些代码的排列方式异常熟悉，就像...
就像019消失前那些金色薄雾的运动轨迹。
"你刚才..."医生扯下面罩，大口呼吸着，一只胳膊抬起来挡着下半张布满疤痕的脸，不知道为什么在这个哪怕是内脏都可以更换的时代，医生没有去除掉那些像是蜈蚣爬在上面的疤痕，使得那张不算特别英俊，但有种干净，认真却又玩世不恭的脸有了见者叹息的遗憾。他用另一个袖子擦了擦脸上的机油，"突然就进入战斗模式了。"他指着墙角那支扭曲的镇静剂注射器，"A级自我防护系统，卡文迪许工作坊的东西？哈？"冷笑声中，澜渊注意到他右肩的凹陷——那分明是人类手指的轮廓，但造成的损伤却像是被液压钳击中。
两人同时陷入沉默。诊所的老旧通风系统发出哮喘般的抽气声，将悬浮在空气中的纳米虫排泄物吹成缓慢旋转的漩涡。澜渊无意识地着指尖，那里还残留着019皮肤特有的触感——不是仿生材料，更像是某种经过精密调制的量子态介质。
"叮——"
突如其来的警报声让两人同时绷紧身体。两人连忙看去，角落里的那堆显示屏同时亮起刺目的红光，诊所的主控终端发出硬盘过载的嗡鸣。澜渊看着那些漆黑的乌鸦图标从屏幕边缘涌出，每只乌鸦的翅膀都由流动的二进制代码构成，它们拖拽着的锁链上刻满了与019身上相同的电路纹路，它们流过一个一个屏幕，闪动着的屏幕的光使得它们好像在展翅飞翔。
医生扑向控制台的动作慢了一拍。第一只电子乌鸦己经撞碎了防护防火墙，它的喙部深深插入主服务器接口。连锁反应瞬间爆发，整个诊所的照明系统开始频闪，在明暗交替间，澜渊看见那些乌鸦正汇聚成三维坐标，一个精确到毫米级的经纬度坐标，“是诊所的坐标，我现在在的诊所的坐标”没理由的，澜渊突然这样想到。
最后一只乌鸦消失时，所有屏幕同时输出同一段信息。那不是文字，而是首接投射在视网膜上的神经信号。澜渊感到后颈的植入体突然发烫，她看到019最后提到的地点坐标正在视界中心跳动，与之重叠的还有半张模糊的脸——那张脸正在微笑，嘴角弧度与塔楼瞳孔的弯曲完全一致。
医生僵立在控制台前，手中的紧急断电装置还在滴着融化的塑料。通风系统终于不堪负荷，发出最后的哀鸣后彻底停转。
令人窒息的寂静中，澜渊有一种荒谬的感觉，她觉得自己血液里的纳米虫正在勾画一个东西——那只诡异瞳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