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下朝的时候,天都己经快要黑了。
毕竟今日这朝会情况特殊,脚步有些踉跄,所以就显得很晚。
而等李固走到宫门口的时候,脑袋还有些晕乎乎的。
只能说计划没有变化快,他本想着仅以献画之功捞个一官半职。
然后回到北京城慢慢积聚力量,并防备梁山贼寇的攻城。
可是蔡京这边的想法太过强烈,朝堂上的局势也瞬息万变,使得他的计划发生了巨大偏离。
至少可以确定的是,他在短时间内是回不去北京了。
我的贾娘子啊......什么时候能在与你共练棍法呐。
但好消息是,他现在己经当上官了,不用科考不用砸钱。
此刻站在宫门口的李固,感受到周围很多人,都对他传来了异样的目光。
这些人都同样是从大庆殿出来的官员们。
这朝会是也是分为几种。
一种是每日朝参,参加的都是高级官员。
即那几位宰执、以及各主要部司衙门主官,一般也就十来个人,基本是在文德殿召开。
另一种则是大朝会,这是每月初一和十五都会举行的重要活动,所有在京城的九品以上官员都必须参加。
如今的李固己经是从六品的员外郎了,以后自然也会参与到这种高规格的朝会之中。
今天的大朝会规模宏大,大庆殿上站满了好几百人。
如此众多的官员齐聚一堂,场面颇为壮观。
而李固的名字,也将从明天开始广为人知。
一个凭借献画而得以当官的励志故事,就在这一刹那间诞生了。
就在李固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时。
一个自称是工部司郎中的人突然找上了他,并嘱咐他明天一定要在卯时前到达工部衙门点卯。
所谓卯时,就是早上七点之前。
这个时间点对于现代人来说或许有些早,但在那个时代,其实一点也不晚。
众所周知,在那个没有太多夜间娱乐活动的年代。
人们通常在天黑后就早早入睡了,至少对于绝大多数人而言是这样。
没有电视、没有网络,夜晚的时光相对单调,所以大家都习惯早睡早起。
因此早上七点对于他们来说,并不是一个难以企及的时间。
就在李固准备转身回客栈的时候,突然听到一阵清脆的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他循声望去,只见一辆装饰华丽的马车正缓缓驶来,最终停在了他的面前。
马车的车窗帘被轻轻拉开,露出了蔡京的半张面容。
蔡京面无表情地看着李固,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上车。”
这简单的两个字,仿佛带着一种不可抗拒的威严。
李固自然不敢怠慢,他连忙躬身施礼,然后快步走上前去登上马车。
进入车厢后,他发现蔡京正端坐在里面,双眼微闭,似乎在闭目养神,完全没有要和他交谈的意思。
李固见状,心中有些忐忑,但也不敢贸然开口。
他小心翼翼地坐在一旁,尽量不发出一点声响,生怕打扰到这位当朝宰相的休息。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马车在平稳地行驶着。
李固觉得有些无聊,便不时地揉揉自己的鼻头,以缓解内心的紧张。
终于,马车在蔡府门前缓缓停下。
李固眼疾手快,立刻站起身来,走到蔡京身边,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了马车。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门口准备迎接的蔡管家看到,他不禁露出惊讶的神色。
老爷怎么会和这小子一起回来呢?
李固注意到了蔡管家的目光,他微笑着向蔡管家点头打招呼。
蔡管家虽然心中疑惑,但还是礼貌地回了个礼。
待蔡京下了马车后,他转头看向蔡管家,吩咐道:“等下会有一些客人来,你就在此等候。”
“是,老爷.......”
蔡永连忙拱手应道。
之后李固便跟着蔡京,再一次的踏入了蔡府大门。
走在长长的走廊上,蔡京的步履轻盈而缓慢,仿佛在享受这片刻的宁静与闲适。
他的身旁,李固亦步亦趋,不紧不慢的跟在其身后。
蔡京悠然自得地散着步,随口述说着:“平安呐,听说你家老爷被梁山贼寇掳了去?”
李固闻言,立刻明白,蔡京要问的并不是什么他家老爷被掳走这件事。
而是那个关于水泊梁山藏着无数财富的梦境的事情,或者说此时的蔡京正在等待一个解释。
李固不敢怠慢,连忙应道:“回恩相的话,在下家老爷确实是被梁山贼寇掳走了,而且当初在下也一并被抓上了山......”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便被蔡京打断。
蔡京在听到“恩相”这个称呼后,当即便停下了脚步,转头凝视着落后他半个身位的李固。
他微微摇头,面露不满之色,说道:“恩相?老夫可当不起。”
“恩相的恩德,在下没齿难忘.......”
李固见状,赶忙躬身施礼,态度愈发恭敬。
语气诚恳的拱手应道:“若无恩相指点,在下也不能将画送入宫中。”
“若无恩相开得金口,在下更不可能有得如今工部员外郎的官职。”
紧接着,李固的语气突然发生了变化,他的声音变得低沉而严肃。
“恩相,那水泊梁山上确实存在着大量财富。”
他接着说道:“当初在下不幸被梁山贼寇掳掠上山之后,却在一次偶然的机会中,发现了水泊梁山上的一些秘密,而这些秘密,足以称得上是金山银山!”
李固继续言辞恳切的说道:“恩相请放心,在下绝非那种不知天高地厚、信口开河之人。”
“一旦大军成功攻下了水泊梁山,必定能够获得数之不尽的财富。”
蔡京半眯着眼睛,紧紧地盯着面前这个年轻人。
他发现这李固不仅聪明伶俐,而且也进退有度,是个难得的人才。
“那晚你离开东京去马庄的事情,老夫己经听说了,可受了伤?”
蔡京说着,便若无其事的继续向前走去。
李固将水泊梁山的话都说到这里了,他自然也不会再继续追问下去。
或者说,他以看出这李固并非什么夸夸其谈之辈。
正相反,这李固行事谨慎,一切都有预谋有计划。
想来那水泊梁山的事情,这李固应该还做了其它的安排。
如此也好,若此事真能如此顺利的话,将来重用李固也未尝不可。
李固紧跟在蔡京身后,连声应道:“多谢恩相关心,在下一切无恙。”
蔡京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追问的意味:“那你可知,是何人偷袭与你?又为何偷袭与你?”
李固略微思索了一下,然后正声回答道:“回恩相的话,在下初来乍到,不可能得罪他人。”
“所以偷袭在下之人,必然是为了所谓的祥润之事,他们的目的,是想要夺走在下手中的那幅画。”
“至于是何人指示,在下就不得而知了.......”
李固说着,不禁低着脑袋摇了摇头。
蔡京的笑容依然挂在脸上,但眼神却变得锐利起来。
他盯着李固,缓缓说道:“平安啊,你是个聪明人。”
“那你就猜猜看,到底是何人,竟敢如此大胆的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动手。”
李固见状,自知不能当着蔡京面藏着掖着,不然就是自己不懂事了。
他稍稍停顿了一下,便开始析道:“恩相,任何事情的发生,都必定存在着一个出发点和动机。”
“就这次祥瑞之事,它实际上与绝大多数人都扯不上太大的关系。”
“即便真有那么一点点关联,也绝对不至于让人去冒如此之大的风险,去行这杀人之事。”
说到这里,他稍稍加重了语气,“所以,在下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必定是严重地威胁到了某个势力的切身利益,才会导致他们如此不择手段。”
“而在这偌大的东京城中,若论及以祥瑞之事来安身立命,并且还有能力发动如此规模偷袭的,恐怕也唯有那神霄宫一处了吧。”
最后,他目光坚定地看向蔡京。
正声道:“因此,在下斗胆猜测,此次偷袭在下的人,定然就是那神霄宫所派来的死士无疑了。”
蔡京听完他这一番条理清晰的分析,脸上露出了欣赏的神色。
他看着李固,缓缓地点了点头。
蔡京微微一笑,语气平和地说道:“平安,你分析得很有道理。”
“你今晚就在这里用晚食吧,等下还有一些同僚会过来,你正好可以多学多看。”
“当然了,以你的口才,也可以适当地说上几句,不必过于拘谨。”
李固闻言,立刻便意识到了什么。
连忙拱手道:“多谢恩相栽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