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着新魔杖和一堆散发着腥臭味的“希望”回到如同墓穴般的阁楼,洛哈特的心情没有丝毫轻松。
冷杉木魔杖安静地躺在桌上,稳定可靠;复方汤剂的材料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而腕表上的倒计时,冰冷地、无情地继续着它的步伐。
剩下第三要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练习!压榨极限的练习!
有了工具,有了(未来的)伪装手段,但基础呢?洛哈特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魔法实战能力的贫瘠。
他精于遗忘咒和记忆魔法,擅长表演和话术,但真正的战斗魔咒、防御技巧?他的水平恐怕连霍格沃茨五年级的普通学生都不如!在驱魔世界的狼狈就是最好的证明。
时间不等人!他必须利用倒计时的每一分、每一秒,将自己这具残破的躯壳和有限的魔力,压榨到极限!
阁楼狭小的空间成了他的训练场。他首先对着墙壁,反复施展最基础、也是最关键的“闭耳塞听”(Muffliato),试图隔绝外界声音,尤其是楼下可能的抱怨。
咒语效果微弱且不稳定,时断时续。他咬着牙,一遍遍调整魔力输出和咒语发音,汗水从额角滑落。
终于,一层微弱的、近乎透明的魔力屏障在墙壁上弥漫开,勉强将阁楼内的声音与外界隔绝。效果远不如正规的隔音咒,但聊胜于无。
接下来,是枯燥到极致的重复:
第一项“盔甲护身!”(铁甲咒-Protego):他对着空处,一次又一次地挥动冷杉木魔杖。
最初的尝试,魔力屏障如同肥皂泡般脆弱,一闪即逝。他专注于魔力的稳定输出,感受着冷杉木那精准的传导特性。十次,二十次,五十次…魔力屏障从微弱到逐渐凝实,从瞬间溃散到能维持数秒。他对着墙角弹射小石子(用漂浮咒控制),测试屏障强度。石子撞在无形的屏障上,发出“噗噗”闷响,被弹开。虽然远不能抵挡强力魔咒,但抵挡一些物理冲击或低级魔法飞溅物,或许够了。
然后是“障碍重重!”(障碍咒-Impedimenta):他想象着敌人冲来,在面前制造无形的魔力墙。最初只是一道微弱的气流,渐渐变得有实质感,能短暂阻挡他用力推过去的破木凳。
他练习快速施放,缩短咒语间隙。
紧接着就是“昏昏倒地!”(昏迷咒-Stupefy):目标是一个捡来的、布满裂纹的旧木墩。红光从杖尖射出,最初只能让木墩微微晃动,留下一点焦痕。他练习准头和魔力凝聚,力求一击中的。木墩上渐渐布满焦黑的斑点。
再然后是“除你武器!”(缴械咒-Expelliarmus):另一个木墩是他的假想敌。红光击中,木墩纹丝不动(毕竟不是真魔杖)。他练习的是施法速度和出其不意的角度。
“荧光闪烁!”(照明咒-Lumos)**与**“诺克斯!”(熄灭咒-Nox)**:他练习精确控制亮度,从刺目欲盲到微弱如萤火,以及瞬间点亮和熄灭。在黑暗中,一点光亮可能就是生机,也可能是暴露的靶子。
“声音洪亮!”(扩音咒-Sonorus)**与**“悄声细语!”(无声咒-Quietus)**:他对着破罐子练习,控制声音的放大与消除。制造混乱吸引注意,或者掩盖自己的行踪,都可能是关键。
每一次练习都榨干他本就不算雄厚的魔力。汗水浸透了他的长袍,紧贴在结痂的伤口上,带来刺痛和瘙痒。
手臂因为成千上万次的挥动而酸痛,每一次抬起魔杖都像在举起一块巨石。大腿的伤口在剧烈动作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身体的脆弱。但他咬着牙,忍受着肌肉的哀鸣和精神的疲惫,一遍又一遍地重复。
他不再追求任何花哨的效果,只追求最基础魔咒的稳定性、施法速度以及在魔力匮乏状态下的最低有效释放。
练习间隙,他会喘息着,拿出那堆散发着腥臭味、令人作呕的复方汤剂材料。他清理出角落一小块地方,架起那个捡来的、底部有裂纹的破旧小坩埚。
强忍着恶心,他回忆着曾经为了某个“冒险故事”而研究的配方,小心翼翼地开始处理材料:
将干瘪发黑的草蛉虫碾成齑粉(粉末带着一股腐败的甜腥味)。
将粘稠腥臭的蚂蟥萃取液倒入坩埚,液体如同凝固的血液。
再加入碾碎的流液草干叶(如同枯叶)。
又投入那几片闪烁着诡异磷光的非洲树蛇皮碎片(碎片入水时发出微弱的“嘶嘶”声)。
最后,撒入那包严重掺假、质地粗糙的双角兽角粉(粉末入水几乎不溶,沉在锅底)。
劣质的材料让熬制过程充满了不确定性。
坩埚内很快升腾起一股难以形容的、混合着血腥、土腥、腐败和金属锈蚀的怪味,浓烈得令人窒息。
洛哈特被熏得头晕眼花,强忍着呕吐的欲望,按照模糊的记忆控制着火候(用微弱的火焰咒加热)。
液体在坩埚里翻滚,颜色从深红变成污浊的褐绿,又泛起诡异的紫色泡沫。第一次尝试,在加入最后材料不久,液体就“噗”地一声凝结成了恶心的、散发着恶臭的胶状物,彻底失败。
洛哈特面无表情地清理掉失败的废渣,忍着反胃,开始第二次尝试。他必须掌握它!这是他保命的底牌!
夜晚,当精疲力尽、全身酸痛地躺倒在冰冷的地铺上时,他会盯着左手腕上那枚冰冷的腕表。表盘上那紫黑色的裂纹,在黑暗中仿佛一只不怀好意的眼睛,无声地倒计时着通往地狱的时间。
阁楼窗外,翻倒巷的喧嚣依旧,报童嘶哑的叫卖声偶尔穿透微弱的隔音屏障:“《诡秘奇闻》!洛哈特最新地狱秘闻!五个铜纳特!”
洛哈特闭上疲惫的双眼。人前,他需要维持“绅士作家”、“驱魔英雄”的虚假光环,那是他换取金币、药物和暂时安全的脆弱伪装。但在这无人知晓的、散发着汗臭、血腥和劣质魔药怪味的阁楼墓穴里,在无数次枯燥咒语的重复声里,在复方汤剂失败的腥臭蒸汽中,只有一个被绝望追赶、被黑暗包围、为了活下去而拼命压榨自己每一分潜能的求生者。
他着冰冷的冷杉木魔杖。稳定,可靠,如同风暴中沉默的桅杆。这是他的武器。
他忍受着复方汤剂材料的腥臭。那是他未来的伪装。
他用意志对抗着身体的疲惫和伤痛。这是他唯一的资本。
下一次地狱的门票己经握在手中。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在踏入那扇门之前,让自己这艘破船,在风暴中能多坚持一秒。
腕表上的数字,冰冷地记录着他所剩无几的准备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