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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序章
湿冷的雨丝织成一张细密的网，沉沉地压向初冬的校园。下课铃刚歇，教学楼门口便涌出攒动的人头，很快又散入灰蒙蒙的雨幕里。阮舟把书包甩到肩上，没带伞，只把校服拉链一拉到底，领子竖起来，堪堪挡住一点扑向脖颈的寒意，打算就这么冲进雨里。
刚踏下两级台阶，雨水带着冰凉的气息迎面扑来，激得他一缩脖子。正想埋头硬闯，头顶的光线倏然一暗，雨点敲打伞面的噼啪声瞬间密集起来。
一把熟悉的深蓝色大伞稳稳地遮住了他头顶的天空。
阮舟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那股混合着实验室里淡淡消毒水味和裴济身上特有的、干净清爽气息的味道，早就刻进了他鼻子的记忆里。
“说了不用等我。”阮舟的声音有点闷，视线固执地盯着脚下湿漉漉的地面，水洼里倒映着旁边高大身影模糊的轮廓。
“顺路。”裴济的声音从头顶落下，带着高三生特有的沉稳，在雨声里显得格外清晰。他自然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接阮舟的书包，而是轻轻握住了阮舟垂在身侧的手腕。指腹干燥温热，透过薄薄的校服布料熨帖着皮肤。
阮舟像被烫了一下，猛地往回抽手，动作幅度大得差点撞上后面挤过来的同学。
“喂！走路看着点！”被撞的男生不满地嘟囔。
裴济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握着伞柄的手微微收紧，伞面不动声色地向阮舟那边又倾斜了几分，几乎完全将阮舟拢在自己身侧，隔绝了旁人的视线和拥挤。他另一只手臂虚虚地环在阮舟身后，形成一个保护的姿态。
“当心。”裴济的声音低了些，依旧沉稳，但对着阮舟时，那份沉稳里似乎揉进了一点别的、不易察觉的东西。
阮舟的耳根悄悄爬上一抹不易察觉的红，好在被校服领子和湿冷的空气遮掩了大半。他梗着脖子，不再挣扎，只是身体明显有些僵硬，任由裴济那只虚环的手臂若有若无地挡着自己，一路沉默地跟着裴济的脚步。
伞下空间有限，两人不可避免地挨得很近。裴济身上那股清爽干净的气息，夹杂着一点实验室里带出来的、若有似无的化学试剂味道，丝丝缕缕地钻进阮舟的鼻腔。阮舟不自在地往旁边挪了挪，肩膀却立刻碰到了裴济坚实的手臂，温热的触感透过衣料传来。他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猛地又弹开一点，差点把自己淋到伞外。
裴济无声地叹了口气，手臂一伸，揽住了阮舟的肩膀，将他稳稳地按回伞下中心的位置。那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道，却又无比自然。
“别乱动。”他低声说，气息拂过阮舟微凉的耳廓。
阮舟瞬间僵住，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脸上，连带着被裴济手掌按住的肩胛骨都开始发烫。他咬住下唇，把脸扭向另一边，只留给裴济一个线条绷紧的侧脸和通红的耳朵尖。
雨势似乎更大了些，敲打在伞面上，发出沉闷而持续的声响，像密集的心跳。伞下的小世界却奇异地安静下来，只有两人细微的呼吸声和衣料摩擦的窸窣。阮舟能清晰地感觉到裴济手臂传来的温度和力量，还有他平稳的呼吸节奏。这感觉既陌生又熟悉，让他心头发慌，只能死死盯着前方被雨水冲刷得模糊的路面。
终于，熟悉的单元楼门洞出现在眼前，像避风港的入口。
“到了。”裴济的声音打破了伞下的静默。
阮舟几乎是迫不及待地从裴济的臂弯里挣脱出来，一步跨上台阶，脱离了伞的遮蔽范围。微凉的空气瞬间包裹住他，让他发烫的脸颊稍微降了点温。他飞快地伸手去按单元门的密码锁，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滴”的一声轻响，门锁开了。
“谢了。”阮舟头也不回，声音又闷又硬，丢下两个字就要往里冲。
“舟舟。”裴济叫住他，声音不高，却像带着钩子，瞬间钉住了阮舟的脚步。
阮舟停在门内，背对着他，没回头。
裴济没有立刻说话。雨声在两人之间淅淅沥沥地响着。过了几秒，他才开口，声音里那份在人前惯有的成熟稳重悄然褪去，换上一种只有对阮舟时才有的、带着点黏糊的柔软：“下周开始，化学竞赛封闭集训一个月。”
阮舟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下。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表示知道了。
然后，他感觉身后的气息靠近了。裴济收起了伞，也跨进了门洞。带着湿气的高大身影罩下来，阮舟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被拥入一个温热的怀抱。裴济的下巴轻轻搁在了他微凉的颈窝里，呼出的气息带着暖意，痒痒地拂过他的皮肤。
“一个月……”裴济的声音闷闷地响起，贴着他的颈侧皮肤震动，像带着细微的电流，“舟舟，记得想我。”
那语调，软得不像话，带着点刻意的可怜兮兮，完全颠覆了那个在全校师生眼里光芒万丈、冷静自持的学神形象。
轰的一下，阮舟全身的血液再次冲上头顶，连带着被裴济气息拂过的颈侧皮肤都烧了起来。他猛地转身，用尽全身力气去推搡那个紧贴着自己的胸膛，脸涨得通红，连眼睛都因为羞恼而显得格外亮。
“谁要想你！裴济你烦不烦！离我远点！”他几乎是吼出来的，声音在空旷的楼道里激起回响。
裴济被他推得向后踉跄了半步，后背撞在冰凉的瓷砖墙壁上，发出一声闷响。他脸上却没什么痛楚的表情，反而看着阮舟炸毛的样子，嘴角微微勾起一个极浅的弧度，眼神里带着点纵容和……得逞的意味。
阮舟被他这眼神看得更加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