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发了,出发了!”押送兵的叫喊声惊醒了禅达的梦乡,这是一个谁都没想到的早晨,一群睡眼惺忪的士兵,就这么突兀的拖着还没完全训练好的身体,消失在了禅达的迷雾中。
来不及告别,给烦啦准备的物资也没有带上,总觉得分别不会那么着急,还有时间。
但是事实上它总是那么突兀的出现在你的世界,就如同突然逝世的亲人,又如这群衣衫不整的士兵。
“说的比唱的好听,吃的没有,喝的没有,枪也没有!拿头去打小东洋咩?”
此时的炮灰们,己然意识到自己被骗了,可是有什么办法呢?
报名容易,想退出?你以为这是哪里?
匆匆的给阿译给了个营长的职位,没人考虑他打没打过仗。
“我要干什么?我要怎么做?”他现在非常慌张,到处找人问!
“封你官的人让你怎么做,你就怎么做!”被问烦了的孟烦了回了一句。
“他让我督战,什么是督战?”本来还在看戏的老兵油子们听到这句话,纷纷像躲瘟疫一样离开了阿译。
甚至迷龙从他身边过路时有意撞了他一下:“王八营长,犊子督战。”
阿译被撞到了路边,他看着以往就对他冷漠的人加倍地冷漠,更加茫然。
队伍沉默的走着,像是一群斗败了的公鸡。
“鬼子!鬼子!鬼子的飞机!”豆饼突然指着前边大喊大叫,导致队伍一片慌乱,押送兵甚至摘下枪向着豆饼指着的方向乱瞄!
“瓜娃子乱喊,看见飞机就喊鬼子”
这时候,川军团唯一一个西川兵要麻一巴掌拍在西处乱窜的豆饼头上。
“看清楚塞,辣是米国人的飞机!”
“我们的飞机!!!那大炮,看见没,打鬼子的,哒哒哒哒哒!”康丫指着飞机的发动机兴奋的喊着。
“我们要上去吗?屁股搁哪?得有个手抓的地吧!”迷龙己经兴奋的问到,看他的架势,似乎是准备坐在飞机翅膀上。
“哒哒哒哒哒,……”
“嘘……轰隆”
各种模拟打仗的拟声词在队伍里层出不穷,这架大个头的飞机,让这帮溃兵在这几天担惊受怕中,终于找到了一丝自己不会被当炮灰的理由!
“我们要打东京嘛?”阿译拽着孟烦了惊恐中又带着一丝丝向往的问道。
“还没飞到魔都就没油了。”孟烦了背着林跃带给他的单兵电台说道。虽然翻了个白眼,但他也异常兴奋,也许,这一次终于不用溃败了。
很多人看着机侧漆的那个女人发呆,起反应的不仅是他们嚅动的喉头。
他们被带到一边,现在在雾气中影影绰绰的是C46飞机庞大的屁股。
一个貌似地勤管理人员的军官匆匆跑过来:“脱!衣服都脱啦!”
“换新衣服啦!”
“要换新衣服啦!”
“发枪!”
“对,还要发枪!”
“娘的,我要花机关!”
“花机关算什么?那个叫什么?”
“烫妈生!对,烫妈生!”
“鳖犊子汤姆森,砸我一身瓦片。”
“让你充好汉。”他们兴奋地聒噪着,低语着,争先恐后脱着衣服,脱掉裤子。
都赶紧脱,脱完去那边领装备。
这帮溃兵终于获得了第一次换装,装备虽然是美械营换装下来的破铜烂铁,却给了他们无限的力量。
也许他们不怕死,怕的是毫无意义的死去?谁知道呢,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为何如此兴奋。
本来林跃打算争取点美械,但唐基死活不同意,说去了那边,就会全部换装。没必要。
林跃只能无奈,等落地了再进行空投。
换完装备,由于准备充分,70多人提前被被分成了三队,迷龙他们保安小分队被分在了一起。
三架c46运输机趴在浓雾中,军需官又一人发了一个呕吐袋,发一个,就引导一个登上侧门的简易悬梯,很快所有人都登机了。
孟烦了看着手里的呕吐袋,觉得长官还怪好,居然这都考虑到了,看着上边印刷的Vomiting bag,再瞧着李乌拉把袋子往头上套的举动,他觉得得说点什么:“那是呕吐袋,飞机上会晕,吐到这个袋子里。”
“这就是我们要运输的设备嘛?TMD,这样的天气你让我们运人?”驾驶室的飞行员在和地勤人员吵架,机舱的轰鸣声遮盖了地勤人员的解释,但就这一句,让孟烦了刚刚升起的兴奋戛然而止。
机舱里还是各种兴奋的模拟打仗的声音。
“哒哒哒哒哒!”
孟烦了转头看了他们一眼,又听见飞行员说:“我们的护航呢?我们开的是鬼子的运输机嘛?天上全是鬼子的战斗机,飞虎队呢?”
冷汗一瞬间就从孟烦了的额头流下,他咽了咽口水,表示他的紧张。
“他们说什么?”这时的阿译推了推孟烦了。
“没什么,他说一眨眼就到了。”
“……”阿译眨巴眨巴眼睛,盯着孟烦了,显然他不相信孟烦了的表情和听到的话能联系在一起。
在一声经典的“fuck you ”中,飞机开始在跑道上滑行,震动的炮灰们东倒西歪,作为运输营副排长的康丫:“你踏马会不会开车呀!”
飞机陡然升空,倾斜的机身让炮灰们滚做一团,这时候,没人抱怨会不会的问题了,都紧紧的抓紧身边能抓住的一切。
孟烦了紧紧的护着步话机,那是临走的时候迷龙带回来给他的,听迷龙说能联系林老板安排六次空投,起初,他是不太相信的。
但现在,明显他们又被当做炮灰去送死,也许下一秒就会被鬼子的飞机打爆,这是最后一根稻草了。希望可以不要遇见鬼子的飞机。
在炮灰们大声咒骂中,飞机终于飞跃了气流层,渐渐的,大家安静了下来,挤在窗户边看着云层。
“听俺爹说天上住着神仙!”豆饼看着外边的云层说道。
“天上还有龙呢,把你吃进去,拉出来的时候你就到东北了,俺们黑龙江就是龙变的。”迷龙在一边咋咋呼呼。
“你自个害怕,就要把别的娃娃吓死?”瞥了一眼迷龙,拍拍明显被吓住的豆饼。
迷龙在旁边嘎嘎首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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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的飞机跟上来了”正当炮灰们聚在一起憧憬飞机落地后嘎嘎乱杀的情形时,趴在窗边的豆饼指了指远处,还冲窗户招手。
烦啦回头一看,“战斗机,鬼子!!!”紧张的他觉得这辈子没喊过这么大声。“趴下,趴下,不要乱动,趴下,快趴下,鬼子,那是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