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德哥尔摩王宫议事厅的青铜烛台上,三十六支蜂蜡烛芯燃烧时爆出细碎星芒,将穹顶壁画上的维京战船镀成流动的黄金。
古斯塔夫五世将钢笔搁在橡木长桌上,羊皮纸协议边缘的烫金纹路上还残留着威廉三世指尖的温度。
墨水在德国-瑞典钢铁贸易协议的烫金标题下晕开,宛如鲁尔河注入北海时的墨色涟漪。
当瑞典国王转身走向暖炉时,年轻的德国皇帝正被一群瑞典工业寡头围住,银质酒杯与瑞典贵族的水晶盏碰撞出清越声响。
瑞典矿业大亨冯·罗森男爵的燕尾服上沾着葡萄酒渍,他举起酒杯:“威廉陛下的合成橡胶真是工业奇迹!”
矿业大亨的声音裹挟着波尔多红酒的醇香,威廉三世笑着一饮而尽,波尔多红酒在舌尖留下苦涩的余味。
这己是今夜第七杯,胃里翻涌的酒精让他想起上次宿醉的时候,那还是在上次,上次啥时候来着?
……
坏了,上头了。
他瞥见施特雷泽曼总理在长桌另一端与瑞典外长低语,夹鼻眼镜反射的烛光像两颗跳动的火星。
丫的,早知道出门不带这几个不会帮自己boss挡酒的货了。
施特雷泽曼只会谈事,兴登堡……这老身板子还是算了,别等会喜事变丧事了。
“陛下。”贴身侍卫里希特霍芬适时递过银质醒酒器。
威廉三世对罗森男爵微微一笑:“古斯塔夫陛下的私人酒窖果然名不虚传。”
议事厅的座钟敲响十一点时,他推开递来的第八杯酒,丝绸袖口扫过桌面时带倒了盐罐,雪白的晶体在协议上堆成微型山丘。
“不好意思,古斯塔夫陛下,失陪一下。”他对过来敬酒的古斯塔夫五世扯出一个歉意的微笑,起身时撞到了身后的侍从,银盘里的马德拉蛋糕散落一地。
走廊的马赛克地砖如淬火的钢板般沁凉,威廉三世扶着科林斯柱喘息,酒意的上涌让眼前的狩猎壁画开始旋转。
"威廉陛下可是要去厕所?"一位瑞典的侍从走上前,低头询问道,他腰间挂着的青铜钥匙串叮当作响。
威廉三世眯眼打量这金发侍从,总觉得这人焉坏焉坏的。
“哦?古斯塔夫陛下连客人要去厕所都设有岗哨?”威廉三世故意用带柏林喉音的瑞典语调侃,靴跟碾过地毯上的玫瑰纹样,那些丝线绣成的花瓣在他的醉眼中绽开又闭合,“要是我今晚不尿上这一泼,你岂不是白站了半夜?”
侍从低头时,威廉三世看见他后颈有块烙铁形状的疤痕。
“威廉陛下说笑了。”侍从低头回道,“请随我来。”
威廉三世甩了甩头,似乎想将上头的脑袋甩清楚。
丫的,越甩越晕……
威廉三世回过头,示意希特霍芬跟上,随后缓步跟在引路的侍从身后。
侍从推开雕花铁门,凛冽的夜风裹挟着雪粒灌了进来。
“到了,小人在此等候。”
威廉三世的眉头不由皱起,道:“什么地方,这般上档次!连自家的侍从都不让进去,你们这的事就是多。”
侍从只是低头。
雪光映得铁艺门楣上的瑞典三皇冠徽章发亮,威廉三世裹紧大衣踏入花园。
身后的铁门吱呀关闭时,他听见侍从的钥匙串在寂静中发出诡异的轻响。
“坏了,不会是鸿门宴吧。”威廉三世一惊,回头看看周围,“这么空旷,也摆不下500校刀手啊。”
花园里的雪厚达三寸,军靴踩上去发出沉闷的声响。
一入其中,却见里面白雪皑皑,当真是清幽肃穆,恍如世外仙境。
威廉三世摸着脑袋转了一个大圈,东寻寻,西看看,虽是看到了不少的美景,却是楞没看到WC在什么地方。
威廉三世扶着锻铁花架喘息,月光下的藤蔓缠着冰棱。
他踉跄着绕过修剪成几何形状的紫杉,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倒,那是个冻僵的玫瑰果,果肉在靴底碾出暗红色的汁液。
“该死的瑞典人……”他咒骂着爬起来,发现自己站在圆形水池边。
潭水结成的冰层足有两指厚,下面隐约可见枯萎的睡莲根茎。
“露天厕所?”威廉三世对着冰潭皱眉,酒意被寒风一吹,突然觉得膀胱的胀痛难以忍受,“还是你们玩的花啊。”
再想想古斯塔夫五世那副道貌岸然的君子样,威廉三世不由的嗤之以鼻。
什么叫闷骚,什么叫开放,这就是。
膀胱的胀痛如高炉压力般攀升,他解开军装裤扣的手指都在发抖。
就在他准备释放的瞬间,冰面传来细碎的爆裂声。
一个身着紫色裘皮的身影从雾中滑来,白色褶裙在冰上拖出流畅的弧线。
威廉三世慌忙转身,拉链卡住了手指,疼得他倒吸冷气。
“你是谁?”女子的瑞典语像冰棱相击,她戴着的海蓝石戒指在月光下闪烁,“谁带你来的?”
威廉三世终于将城门上了锁,憋着痛转过身时,看见她蹲在冰缝旁观察蒸汽,狐裘领口露出的珍珠项链随动作轻晃。
“额……抱歉,小姐。”他的瑞典语带着浓重的德语口音,“我不知道这里是……女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