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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谢谢…谢谢…”林晚“虚弱”地连连点头，眼中充满了“感激”的泪水。
她被小心翼翼地扶上轮椅，右臂被妥善固定。
两名便衣一前一后，如同押送重犯般，推着她离开病房，穿过森严的走廊，朝着重症监护区走去。
走廊里弥漫着更浓的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灯光惨白。
沿途经过的病房门口，都有安南巡捕或便衣看守，气氛压抑得令人窒息。
终于，在一间挂着“重症监护室”牌子的病房前停下。
厚重的玻璃窗被百叶窗遮住了一半。一名便衣上前，轻轻拉开了一条缝隙。
林晚的心跳骤然加速！她透过缝隙，看向病房内。
顾维桢躺在病床上，身上插满了各种管子和监测线。
他的脸色依旧苍白如纸，嘴唇干裂，但胸膛的起伏比之前在码头时要平稳有力得多。
胸口那个狰狞的酒壶引流装置己经被专业的胸腔闭式引流瓶取代。
最让林晚心头一紧的是——他暴露在被子外的右臂上，那几条墨黑色的线痕依旧存在，颜色似乎更深了，如同盘踞在皮肤下的毒蛇，但蔓延的速度似乎被某种药物暂时压制住了？他的左臂打着石膏，显然是坠塔造成的骨折。
而最令人心惊的是，在他脖颈靠近锁骨的位置，透过敞开的病号服领口，林晚清晰地看到了一小片极其不正常的鲜红色斑块！如同被灼伤，又像是…皮下出血？
氰化物中毒的鲜红色！
林晚的瞳孔骤然收缩！手术室惊魂时，她模仿氰化物中毒症状时提到的“红”…竟然真的出现在顾维桢身上了？！是巧合？还是…“知更鸟”在顾维桢身上也做了什么手脚？！
就在林晚心神剧震的瞬间！
病床上，一首紧闭双眼的顾维桢，眼睫极其轻微地颤动了一下！
紧接着，他的眼睛，缓缓地、艰难地…睁开了！
那是一双布满了血丝、充满了痛苦和疲惫，却依旧锐利如鹰隼的眼睛！他的目光，先是有些茫然地扫过天花板，然后…极其缓慢地、带着一种近乎本能的警觉，移向了病房门的方向！
隔着厚重的玻璃窗和狭窄的缝隙，顾维桢的目光，与林晚的目光，在冰冷的空气中…猝然相遇！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了。
林晚的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看到了顾维桢眼中瞬间闪过的震惊、难以置信、随即是巨大的疑惑和…一丝如同深渊般的、刻骨的警惕！
他认出她了！但显然，他对她此刻出现在这里，充满了不解和戒备！毕竟，在码头，她是“星火”的林晚星，而此刻，她被法租界巡捕严密“保护”着出现在他面前！
就在这目光交汇、无声惊雷炸响的刹那！
林晚的左手，一首搭在轮椅扶手上的左手，极其隐蔽地、用指尖在冰凉的金属扶手上，快速敲击了三下！不是摩尔斯电码，而是一个极其简单、但在特定情境下意义明确的信号——“危险！合作！”
三下敲击，轻微得如同蚊蚋振翅。
但病床上，顾维桢那双锐利如鹰隼的眼睛，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他看到了！
也…听懂了！
他死死地盯着林晚的眼睛，那眼神复杂到了极点——有震惊，有审视，有巨大的疑惑，但更多的是一种在绝境中看到唯一一丝可能的…孤狼般的决绝！
他的嘴唇极其轻微地蠕动了一下，没有发出声音，但林晚从他的口型，清晰地读出了两个无声的字：
**“信…物…”**
白鹭令！他要确认她的身份！
林晚心中瞬间了然！她没有任何犹豫，被纱布包裹的右臂无法动弹，只能用左手极其艰难地、缓慢地移向自己的领口。
她的动作很慢，像是伤口疼痛导致的自然动作。
在两名便衣警惕的注视下，她的左手颤抖着，解开了病号服领口的第一颗纽扣。然后，她的指尖，极其隐蔽地探入领口内，勾出了贴身佩戴的一根细绳。
细绳上，系着一枚冰冷的、带着她体温的青铜令牌。
那展翅欲飞的白鹭，在病房外惨白的灯光下，反射出一点幽冷的微光。
顾维桢的目光，死死地锁定了那枚令牌！
他的眼中，瞬间爆发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光芒——是确认！是绝境中看到同类的激动！更是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
他再次看向林晚，眼神中的戒备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重如山的托付和…无声的呐喊！他的嘴唇再次蠕动，这一次的口型更加清晰：
“知更鸟…医院…药…查！”
知更鸟在医院！在找解药？！查？！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炸弹在林晚脑中爆开！就在这时！
“时间到了！林小姐，该回去了！”身后的便衣探长冰冷的声音响起，打断了这无声的交流。
百叶窗被“刷”地一声拉上，隔绝了视线。
林晚的心狂跳不止，她顺从地被推离，但脑海中如同飓风过境！
顾维桢醒了！他认出了她！确认了“白鹭令”！他传递了关键信息：“知更鸟”就在医院！他的目标可能是寻找解药或者…毁灭解药的线索！他要她查！
而顾维桢脖颈上那块诡异的鲜红色斑块…氰化物中毒的特征…与“樱花计划”的砷毒…与老宋传递的苯环结构…这之间，到底隐藏着怎样致命的关联？
线索的碎片开始疯狂碰撞！一个模糊而可怕的猜想，如同黑暗中睁开的恶魔之眼，缓缓浮现！
轮椅的轱辘碾过仁济医院冰冷光滑的水磨石地面，发出单调而压抑的声响，如同碾在林晚紧绷的心弦上。
身后两名便衣如同冰冷的影子，沉默地推着她，穿过弥漫着消毒水和死亡气息的重症监护区走廊。惨白的顶灯将人影拉长又缩短，空气凝固得令人窒息。
林晚靠在轮椅里，右臂沉重的纱布下传来阵阵深沉的钝痛，但身体的痛苦远不及脑海中掀起的惊涛骇浪。
顾维桢醒了！
他认出了她！确认了“白鹭令”！
他无声的呐喊如同惊雷，在她脑中反复炸响：
“知更鸟…医院…药…查！”
“知更鸟”就在医院！他的目标是药？是解药？还是毁灭解药的线索？！
而顾维桢脖颈上那块刺目的鲜红色斑块——氰化物中毒的特征性表现——如同恶魔的烙印，与“樱花计划”那恐怖的砷毒、与老宋用生命传递的苯环结构符号，在她脑中疯狂碰撞、组合！
氰化物…砷化物…苯环…
一个模糊却令人毛骨悚然的关联，如同黑暗中缓缓睁开的眼睛，渐渐清晰——氰化物很可能是合成那种复合神经毒素的关键中间体！
是连接苯环结构、砷元素以及最终形成那致命神经毒素的桥梁！而氰化物中毒的鲜红色皮肤，正是其阻断细胞呼吸链、导致组织无法利用氧的首观体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