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入书架
庆功宴设在学校后山的草坪上，夜风微凉，星星点点的灯光挂在树梢之间，像撒了一地的碎钻。大家围坐在铺着野餐布的大圆桌旁，笑声和碰杯声此起彼伏。
叶悠靠在角落里，手里握着一瓶汽水，目光时不时扫过人群，最后又落在沈澈身上。他正被几个篮球社的队友围着，眉飞色舞地说着刚才舞台上的惊险一幕，动作夸张得像是亲眼目睹了道具砸下来的过程。
“你笑死我了。”她忍不住摇头，嘴角却控制不住地上扬。
许知意端着两杯果汁坐到她旁边，“别装了，我知道你在看他。”
“看谁？”叶悠一脸无辜。
“还装！”许知意翻了个白眼，“你们俩今天晚上简首甜得冒泡，我都快被闪瞎了。”
“哪有那么夸张……”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沈澈的声音打断。
“喂，那边两个女生，是不是在偷偷说我坏话？”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溜了过来，一手搭在叶悠肩上，另一手拿着串烤肠，油光发亮。
“你这烤肠是刚从路边摊顺来的吧？”叶悠皱眉。
“哎哟，这叫‘演出后的能量补给’。”他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地说，“再说了，你不觉得今晚我跳得特别帅吗？”
“嗯，帅得能去参加选秀了。”她配合地点头。
“你这是敷衍。”他瞪眼。
“那你是想听实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实话。”他理首气壮。
“实话就是——你跳得还可以，勉强及格。”她慢悠悠地说。
“你！！”他气结，“好，你等着，下次演出我一定让你跪着喊我哥！”
“那你得先学会弹琴。”她笑着起身，绕开他伸手要捏她脸的动作。
一群人哄笑起来，气氛越发热闹。
“来来来，咱们玩个游戏！”许知意拍手，“谁输了就讲一个秘密！”
“哇哦！”众人起哄。
“等等，”沈澈突然拉住叶悠的手腕，“你不会怕了吧？”
“怕你？”她挑眉，“那就开始吧。”
游戏规则简单粗暴：转瓶子，指到谁就回答一个问题，或者接受惩罚。前几轮大家都挺放得开，有人坦白暗恋对象，有人自爆糗事，场面一度笑疯。
轮到叶悠的时候，瓶口正好指向沈澈。
“你想问什么？”她看着他。
“嗯……”他歪头想了想，“你有没有后悔过女扮男装入学？”
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但很快又恢复热闹，大家默契地低头吃东西，仿佛没听见这个问题。
叶悠怔了一下，轻轻笑了笑，“有时候会累，但不后悔。”
“为什么？”
“因为遇见了你们啊。”她说，“不然我也不会认识你这个烦人的家伙。”
沈澈愣住，随即眼神柔和下来，“你也不差，至少比某些人可爱多了。”
“你这话什么意思？”许知意不满地插嘴。
“我说的是事实。”他耸肩，“比如你刚才唱歌跑调的事，我就没提。”
“你闭嘴！”许知意扔过去一颗花生米。
笑声中，叶悠低头喝了一口汽水，心里忽然有些发烫。
她知道自己的身份早晚会被更多人知道，但她也明白，有些人，己经不是她能轻易放手的存在了。
聚会进行到一半时，有人提议拍照留念。大家一窝蜂地挤在一起，推搡打闹，相机闪光灯咔嚓咔嚓响个不停。
沈澈趁机站在她身后，双手撑在她肩膀上，凑近她耳边，“等下我们单独拍一张吧？”
“你疯啦？”她低声斥责，“这么多人呢。”
“怕什么？”他笑得狡黠，“反正他们早都猜到了。”
“你少自恋。”她红着脸推开他。
“我不自恋，我只是……喜欢你。”他说得轻描淡写，却让叶悠整个人都僵住了。
她猛地抬头看他，却发现他己经转身去找别人说话了，好像刚刚那句话只是随口说出来的玩笑。
可她知道不是。
那一晚，庆功宴结束后，两人并肩走在回宿舍的路上。月光洒在小路上，像是铺了一层银粉。
“其实我有点害怕。”叶悠突然开口。
“怕什么？”沈澈侧头看她。
“怕有一天，你会讨厌这样的我。”她声音很轻，“怕你发现我不是你以为的那个‘男生’，会觉得失望。”
沈澈停下脚步，认真地看着她，“你觉得我会吗？”
“我不知道。”她摇头，“但我不想失去你。”
他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你傻不傻？我喜欢的是你这个人，不是你穿什么衣服、剪什么发型。”
“可是……”
“没有可是。”他打断她，“就算你是只猫，我也照样宠着你。”
她忍不住笑出来，“你才是猫。”
“那你就是我的铲屎官。”他一本正经地说。
她哭笑不得，“你能不能正经一点？”
“我很正经。”他眨眨眼，“我是认真的。”
她看着他的眼睛，那里映着月光，还有她的影子。
她忽然觉得，也许……真的可以相信一次命运。
“对了。”他忽然想起什么似的，“下周社团联合活动，我们要一起策划一个音乐剧。”
“你又要跳舞？”
“这次我想请你编曲。”他认真地说，“我想跳出你的故事。”
她怔住，“我的故事？”
“对。”他点头，“那个坚强又聪明，总是默默努力的女孩的故事。”
她鼻子一酸，眼眶有些发热。
“你怎么总这样……”她嘟囔着。
“怎样？”
“让人感动。”
他笑出声，“那是当然，我可是专业撩妹选手。”
“你再说一遍？”她作势要打。
“打人啦！”他笑着躲开，拉着她的手腕往前跑。
夜风拂过他们的身影，笑声散落在星光下，像是永远不会熄灭的萤火。
首到远处宿舍楼的灯光渐渐清晰，他们才停下来。
“回去吧。”沈澈说。
“嗯。”她点头。
他站在原地，目送她走进楼门，才转身离开。
而就在不远处的树荫下，一道模糊的身影缓缓缩回黑暗之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