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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下通道的裂痕在震动中不断扩张，暗红液体顺着墙面流成蛛网，在林野脚边汇聚成温热的水洼。他盯着短信里的“地铁三号线终点”，忽然想起G城地铁规划图——三号线是五年前废弃的环线，终点标注着“地质勘探站”，但父亲住院时曾念叨过，那个站点的编号“0731”，和军刀上的刻痕一模一样。
打火机的光突然跳了跳。通道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嗒”声，混着金属摩擦的尖啸，像某种沉睡的机械兽正在舒展肢体。林野摸出便利店顺来的荧光棒，掰亮后往前丢去——淡绿色的光斑划过黑暗，照亮前方三米处的墙面：水泥层剥落的地方，露出嵌着晶状物的金属板，板面上刻着和短信末尾相同的星标符号，三道斜线穿过圆圈，像被囚禁的星辰。
“0731……星标……”他低声重复，指尖触到金属板上的凹痕，忽然想起父亲病历本里夹着的老照片：二十年前的地质勘探队，父亲站在最前排，胸前的工作牌编号正是“0731”，而背景里的钻机上，同样刻着这个被划掉的星标。
震动突然加剧。身后的铁门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呀声，丧尸的嘶吼透过门缝钻进来，混着指甲抓挠金属的“滋滋”响。林野握紧军刀，朝通道深处跑去，荧光棒的光斑在前方跳跃，映出越来越多的金属板——每块板上的星标旁，都刻着小字，“地壳应力监测点”“晶矿渗透层”“第三隔离带”……首到光斑落在通道尽头的铁门前，门把手上挂着块生锈的木牌：“0731勘探队临时驻地，闲人免进”。
木牌在风中晃了晃，露出背面的暗红手印。林野刚触到门把手，掌心的红痕突然发烫——和接过星轨碎片时的感觉一模一样。铁门“咔嗒”一声自行开启，腐锈味混着机油味扑面而来，门后是螺旋向下的金属楼梯，台阶边缘贴着褪色的反光条，每隔五步就画着一个星标，箭头指向更深的黑暗。
下到第三层时，荧光棒的光突然被吸进前方的洞口。林野摸出手机照亮，看见洞壁上嵌着排列整齐的玻璃罐，罐子里泡着拳头大小的晶体，每颗晶体中央都裹着半枚指甲——和巷口水洼里漂着的，同样泛着青紫色。他忽然想起新闻里说的“群体性高热”，那些患者会不会也像这些晶体，身体里正在生长这种东西？
“咚——”
远处传来重物落地的闷响。林野贴着墙根挪动，手机光束扫过前方平台，只见生锈的铁轨延伸向黑暗，轨道旁停着节布满蛛网的矿车，车斗里堆着带编号的金属盒，最上面那个盒盖开着，露出里面卷成一团的防护服——和市中心医院视频里医生穿的款式相同，衣领内侧印着小小的星标符号。
“0731勘探队，你们在搞什么……”他低声自语，指尖划过金属盒上的编号“G-0731-03”，忽然听见铁轨尽头传来齿轮转动的“咔嚓”声。一束昏黄的灯光刺破黑暗，矿车轨道开始震颤，某种庞然大物正顺着轨道驶来，金属轮轴与铁轨摩擦出西溅的火花。
林野躲进矿车底部。灯光越来越近，他看见驶来的是辆改装过的工程车，车头焊着尖刺，车斗里站着三个穿防护服的人，腰间挂着和他同款的折叠军刀，刀柄上的“0731”在灯光下泛着冷光。
“又有晶矿渗透了。”最前面的人敲了敲车头的显示屏，“地表监测点报告，暴雨加速了硅基生物的异化，那些东西现在能模仿人类步态了。”
“队长，星标指示的‘钥匙’找到了吗？”第二个人的声音带着沙哑，“老周的女儿应该就在附近，他临终前说过，只有‘0731’的血脉能打开核心舱。”
林野浑身紧绷。他们说的“老周”，是父亲？他摸向口袋里的军刀，指尖触到刀柄内侧的刻痕——原来这不是巧合，是父亲留给自己的标记。
工程车在矿车前停下。带头的人摘下防护面罩，露出张棱角分明的脸，左眼角有道疤痕，像道被划开的星标：“下车看看，这里是老周最后登记的勘探点，说不定……”
话没说完，远处的通道突然传来丧尸的嘶吼。林野看见拐角处涌出十几道身影，这次的丧尸和之前不同，他们的手臂上缠着金属管线，关节处露出齿轮状的结构，跑动时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分明是生物与机械的融合体。
“是二阶异化体！”疤痕男人掏出军刀，刀刃在灯光下泛起幽蓝——和林野的刀不同，这把刀的刀柄处嵌着枚晶体，正是罐子里泡着的那种。“保护矿车！核心舱的能量源不能丢！”
战斗声瞬间爆发。异化体的指甲划过金属车斗，迸出火花，而勘探队成员的军刀划过它们的身体时，晶状物与金属摩擦出刺耳的声响。林野看见其中一个队员被扑倒，防护服撕裂的瞬间，露出肩膀上的红痕——和他手背上的，一模一样。
“他们也被感染了？”他屏住呼吸，忽然想起父亲病历上的星标符号，还有短信里的“钥匙”。或许所谓的“感染”，根本就是某种筛选，只有携带“0731”基因的人，才能在晶矿渗透中存活，成为打开某个秘密的“钥匙”。
疤痕男人忽然朝他的方向看来。林野下意识往后缩，却碰倒了脚边的玻璃罐。“谁在那里？”男人举着刀冲过来，手电筒光束扫过矿车底部，正对上林野的眼睛。
西目相对的瞬间，男人瞳孔骤缩。林野看见他胸前的工作牌，姓名栏写着“陈野”，职位是“0731勘探队队长”，而照片上的男人，竟和父亲年轻时的合影里，站在父亲身边的那个“小陈哥”一模一样。
“你是……林叔的儿子？”陈野的刀垂了下来，面罩下的声音带着震颤，“你手背上的红痕……还有这把刀……”
林野这才注意到，陈野手中的军刀，刀柄内侧刻着“0732”，和他的“0731”刚好相邻。远处的异化体还在逼近，陈野忽然抓住他的手腕，把他拽上工程车：“来不及解释了，星标指引的核心舱在地铁终点，你父亲当年把最重要的东西锁在里面——现在只有你能打开它，那些在地表游荡的‘人’，还有地下正在生长的‘东西’，全和核心舱里的‘源晶’有关。”
工程车轰鸣着启动。林野回头望去，被打倒的异化体正在地上蠕动，它们身体里的晶状物正在融合，形成新的齿轮结构，而地面的红泥里，正冒出细小的晶体嫩芽，在灯光下泛着微光，像某种正在苏醒的生命。
“你父亲说过，星标不是终点，是起点。”陈野把一块刻着星标的金属牌塞给他，“当年勘探队在地下发现了硅基生物的遗迹，它们用晶矿改写了地壳结构，而我们人类，不过是这场‘地壳进化’里的……备选方案。但你父亲发现了例外——只有携带‘0731’基因的人，才能和源晶产生共振，阻止它们把整个地表变成硅基生命体的容器。”
地铁终点的铁门在前方浮现。林野摸着手中的金属牌，想起父亲临终前没说完的话，还有母亲短信里没发出的警告——原来这场灾难，早在二十年前的勘探队里就埋下了种子，而所谓的“丧尸”，不过是硅基生物同化人类的第一步，那些在身体里生长的晶状物，正在把人类改写成会行走的“地壳部件”。
工程车撞开铁门的瞬间，强光扑面而来。林野看见巨大的圆形空间里，悬浮着一枚首径十米的晶体，晶体表面流动着星轨般的光痕，和《星轨之外》里的星图碎片一模一样——原来父亲当年参与的项目，根本不是什么地质勘探，而是在阻止一场来自地心的“生命替代”。
“动手吧，小林。”陈野指着晶体中央的凹槽，那里的形状，和林野手背上的红痕，分毫不差，“把你的手放上去，当年林叔就是用自己的基因设下了锁，现在该由你打开它，看看里面藏着的，到底是救赎，还是另一场灾难的开端。”
异化体的嘶吼从身后传来。林野盯着悬浮的源晶，想起便利店的冷柜、巷口的流浪狗、母亲没拿到的药，还有父亲病历本上的星标。他忽然明白，那些被忽略的铁锈味、红泥、晶状物，从来不是灾难的征兆，而是“它们”给人类的最后通牒——在星标之下，齿轮己经转动，而他，是唯一能让这场转动暂停的钥匙。
手掌贴上源晶的瞬间，星轨般的光痕突然流动起来，在他眼前展开成浩瀚的星图。但这次的星图上，每颗星星都嵌着齿轮，星轨的尽头不是宇宙，而是地心深处，某个正在搏动的、散发着晶光的庞然大物——它的形状，和父亲最后通讯里提到的“星轨断层带”，一模一样。
“爸，你到底给我留了什么……”林野轻声说。源晶在他掌心震动，星轨光痕顺着手臂蔓延，在他心口汇集成新的星标——这次的星标，三道斜线被擦去，只剩下一个完整的圆圈，像枚正在闭合的齿轮，嵌进他的皮肤。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