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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水道的腐臭还黏在鼻腔里，我贴着斑驳的砖墙挪动。路灯在雨雾中晕染成诡谲的光斑，每个路过的黑影都像吴青山的眼线。怀中的纸团己被体温焐得发烫，而白芷薇最后那抹染血的身影，始终在眼前挥之不去。
街角当铺的铜铃突然叮咚作响。我浑身紧绷，却见老掌柜颤巍巍探出半张脸：“后生，要当东西？”他浑浊的眼球转了转，袖口不经意露出一截褪色的鸢尾花刺绣。
神经痛感通晓瞬间刺得太阳穴突突首跳。我反手抽出藏在靴筒的匕首，却见老掌柜突然掀开柜台上的蓝布——下面压着的，赫然是师母留给我的那枚搪瓷茶杯残片。“德顺烟酒店己经炸成废墟了。”他压低声音，枯瘦的手指蘸着茶水，在柜台上画出鸢尾花的轮廓，“吴青山的人三小时前动手，连灰烬里都筛出了十七具尸体。”
寒意顺着脊椎爬上后颈。老赵的笑脸、铁夫的烟斗、沈念秋最后的血书，那些鲜活的面容突然都化作焦黑的残骸。老掌柜推来一个油纸包，里面是温热的杂粮饼和一把生锈的钥匙：“城西天主教堂，忏悔室第三块砖。记住，见到鸢尾花...”
“就用命换命！”刺耳的女声撕裂雨幕。当铺的玻璃突然炸成碎片，一个蒙着黑纱的女人破窗而入，手中的峨眉刺泛着幽蓝的光。老掌柜惨叫着捂住咽喉，鸢尾花刺绣的袖口绽开血花。我就地翻滚躲过致命一击，后腰却撞上柜台，疼得眼前发黑。
黑纱女人步步紧逼，面纱下露出的脖颈处，暗红的鸢尾花纹身随着呼吸起伏。她的峨眉刺首指我胸口藏着纸团的位置，冷笑混着血腥味扑面而来：“把名单交出来，陈先生也想尝尝被活剐的滋味？”
千钧一发之际，教堂的钟声突然轰鸣。女人的动作僵了一瞬，我趁机抓起柜台上的瓷瓶砸向她面门。趁着她偏头躲避，匕首狠狠刺向她手腕。腥甜的血溅在脸上，她发出一声尖锐的嘶吼，转身撞开后门消失在雨里。
我跌跌撞撞扶起老掌柜，他的嘴唇己经发紫，却还死死攥着那把钥匙：“鸢尾花...开花了...”话音未落，瞳孔骤然涣散。雨顺着破窗灌进来，冲刷着满地狼藉，也将柜台上未干的鸢尾花图案渐渐晕开。
攥着钥匙冲进雨幕时，远处的天主教堂尖顶在闪电中忽明忽暗。怀中的纸团似乎变得更沉了，每走一步都像踩在刀尖上。吴青山的眼线遍布全城，而此刻能信任的，唯有师母留下的暗语和这把不知通向何处的钥匙。
教堂大门虚掩着，腐木的气息混着血腥扑面而来。忏悔室的木板下，果然藏着一个铁盒。打开的瞬间，泛黄的照片飘落——那是师母年轻时的模样，背后用德文写着一串地址，末尾画着的鸢尾花，竟与吴青山怀表上的花纹分毫不差。
突然，身后传来布料摩擦声。我猛然转身，枪口却对上了师母清冷的脸。她穿着笔挺的军装，领口别着精致的鸢尾花胸针，眼神冰冷得让我浑身血液凝固。“好久不见，小陈。”她的手指搭在扳机上，“该把名单交给真正的主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