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如暴雨般砸落,我抱着头滚到控制台残骸后。水晶柱崩裂的瞬间,无数紫色数据流像活物般钻进岩壁缝隙,墙面渗出的锈水竟在砖缝里凝结成鸢尾花形状。老钟消失的位置残留着半块焦黑的玉佩,边缘还缠着他烟杆上脱落的铜丝——那些铜丝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锈蚀,在地面勾勒出东京地铁的线路图。
“快跟我来!”白芷薇的声音从烟尘中传来,她用短刀撬开一道嵌着樱花纹的暗门,绷带下的左眼渗出的血珠滴在门框上,竟让锈蚀的金属纹路重新发亮。通道尽头是条废弃的地铁隧道,轨道路基上铺满泛着磷光的齿轮,每颗齿轮都刻着不同的年号:大正、昭和、平成……最深处的齿轮边缘焊着半截唐装纽扣——是老钟常穿的那件。
神经痛感突然沿着脊椎倒灌,视网膜上的红点组成一串数字:0731。白芷薇蹲下身触碰齿轮,齿轮竟开始逆向转动,隧道顶部的积水顺着齿轮凹槽流下,在地面冲出“地下三层”的刻痕。“这些齿轮是‘樱魂’的时间锚点,”她扯下绷带,左眼瞳孔里竟映着齿轮的纹路,“老钟用命把总控程序锁进了1945年的齿轮里。”
隧道突然剧烈震动,身后的暗门被无数金属触手撞得变形。触手尖端渗出的紫色黏液滴在齿轮上,瞬间腐蚀出深可见骨的凹痕。白芷薇抓起地上的铜丝缠在我手腕:“必须在程序重置前找到齿轮核心,那里藏着樱花会真正的创始人。”她的指尖划过齿轮纹路,轨道路基突然裂开,露出通往更深层的电梯井——井壁爬满锈蚀的铁链,每条铁链都挂着写满人名的木牌。
电梯轿厢早己腐朽成骨架,我们抓着铁链向下滑,木牌上的名字在摩擦中纷纷脱落:“731部队石井西郎”“樱花会初代首领”“陈……”最后一块木牌刚触到我的胸口就碎成齑粉,飘落下的木屑里竟裹着半枚银质徽章,徽章背面刻着我从未见过的家纹——鸢尾花缠绕着齿轮。
井底突然亮起惨白的灯光,数百具机械义体整齐排列在支架上,每个义体的胸腔都嵌着紫色晶体。正中央的高台上,一个被铁链缠绕的老者坐在锈蚀的王座上,他的右手握着齿轮形状的权杖,左手手腕烙着与我相同的鸢尾花胎记。白芷薇的短刀“哐当”落地:“父……父亲?你不是在1945年就……”
老者突然睁开眼,瞳孔里翻涌着紫色数据流。他权杖敲击地面的瞬间,所有机械义体同时抬起头,胸腔的晶体发出共振般的嗡鸣。“傻孩子,”他的声音像齿轮摩擦般刺耳,“樱花会的‘重生’计划,从你出生那天就开始了。”他抬起手腕,胎记竟与我手腕的铜丝产生共鸣,整个井底的齿轮开始疯狂转动,“你母亲当年偷走的鸢尾花簪,不过是我留给你的启动钥匙。”
机械义体的关节发出爆裂声,它们蹒跚着朝我们逼近,指尖滴落的黏液在地面汇成紫色河流。白芷薇突然将我推向高台:“他在骗你!真正的密钥是你的血!”她抽出藏在发间的簪子刺向自己掌心,鲜血滴在齿轮权杖上的刹那,所有晶体同时迸裂。老者发出野兽般的嘶吼,身体化作无数齿轮碎片,每块碎片都刻着不同语言的“赎罪”。
但碎裂的晶体突然重组,在废墟中央凝成巨大的齿轮时钟,时针正指向1945年8月15日。白芷薇的身体开始透明,她的手穿过我的胸膛,指向时钟中心的鸢尾花图案:“当年被掩盖的真相,都在这个时间节点里……”齿轮咬合的巨响中,她的身影彻底消散,只留下簪子掉在我掌心,簪头的宝石此刻变成了血色。
地面突然向上隆起,锈蚀的齿轮从西面八方挤压过来。我将簪子插进时钟的钥匙孔,鲜血顺着齿轮纹路流淌,竟让所有机械义体的胸腔亮起蓝光。当第一缕晨光透过隧道裂缝照进来时,我看到时钟指针开始逆向旋转,而在时间的夹缝里,老钟的烟杆正从齿轮缝隙中落下,烟锅里还燃着未熄的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