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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是没看到，那蛇娘可真是绝了。
若不看那下半蛇身，这身姿面容，就算是百花楼的花魁来了，也得逊色三分。”
八宝楼的雅间内，薛文喝了一口茶，眉飞色舞地讲着高台里的见闻。
宋勇和薛武听得酸水首冒，只恨这公款进入高消费娱乐场所的机会，怎么没有落在自己头上。
唯有坐在主位的江战，抿着薄唇，眸色暗沉，似是暴风雨前阴云密布的天空。
“你小子叨叨了半天，那蛇娘，到底是人还是蛇？”
宋勇敲了一记薛文的头，打断了他充满色彩的回忆。
薛文支吾半天，依旧下不了定论。
“这上半身吧，肯定是人，但下半身绝对是蛇。
我可特意靠近看了，那鳞片着着实实是长在身上的。”
“你这跟废话有什么区别？”
宋勇抬手又要打，薛文咧嘴一缩脖子。
“这，这真要选一个，我觉得还是像人多一点。”
“为何？”
“当时它舞到一半，不知何原因晕倒在地。
接着有人牵进来一条棕毛小犬。
那犬上去蹭了蹭它的脸，居然就醒了。
它看那狗的眼神，我确定，绝对是人才能有的。”
“怎样的眼神？”
“这……”
薛文没读过什么书，一时想不起什么词语可以替代，便挤眉弄眼地想要表现出来。
但画面实在让人不适，便被宋勇强行打断。
一旁沉默的江战听到这里，暗眸微微一抬。
“那犬可有特别？”
听到顶头上司问话，薛文收起刚才的随意。
“回大人，那犬看上去和一般犬类无异。
倒是聪明，似能听懂人话，生性胆小。”
“可有听到犬吠？”
“这倒是没有。”
江战点头，食指有节奏地轻点桌面，似是在逐一击碎脑中的疑问。
片刻，他倏地看向宋勇。
“那丫头去了哪里？”
话锋转得幅度较大，但宋勇还是立刻反应了过来。
刚才他们有任务在身不便离开，但林安珞走时，江战还是嘱咐他找人跟着。
“据说一首在街上闲逛，但方向似乎是去往林家。”
江战轻嗯了一声，语调微微上挑。
那双父母，他见过，也足以证明，安珞当初断亲时那种决绝是不可能装出来的。
那为何她还要回去？
“大人。”
宋勇轻声提醒，打断了他的思绪。
“薛文薛武继续留守，有异况随时禀报。回府。”
八宝楼后院外，一顶墨色暖轿，被几名面色不善的轿夫稳稳抬起。
行至半路，侧帘中探出一只骨节分明的大手。
宋勇见状示意停轿，恭敬地站到侧帘边，听罢轿中人的指示，顺应点头。
暖轿方向一变，朝着长安街的街尾而去。
……
安珞离开马戏高台后，才发现路痴的自己，似乎是迷了路。
小姑娘深知为人处世之道，赶忙先找钱庄换了些碎银铜板，接着挑了几个挑个面善的小贩买些吃食，顺便问路。
长安街虽然岔路众多，但毕竟不像后世那样复杂，很快便找到了方向。
只是这几天饮食清淡，上一世自己学医，也控制着不去吃那些科技狠活儿，刚才几个零嘴小吃下肚，味蕾被打开的一发不可收拾。
加上长安街上的物价亲民，安珞揣着一兜的碎银，忍不住就开启了买买买的模式。
桂花糕，窝丝糖，炸丸子，卤鸡翅，糟鸭爪……
在路过一间布置考究的首饰铺时，她想起潘婶的话，便挑了一根坠着玉兰花的流苏簪子来看。
掌柜一看这姑娘的衣着，就知道来了大客户。
立刻笑脸相迎，二话不说，先帮她戴到头上，又拿过铜镜让她观看。
“姑娘好眼光，这簪子是宫廷仿制，宫里的娘娘们看了都会喜欢呢。”
安珞一听，便知道价格不会便宜。
果然，开价就要二两银子。
对于以后月俸可能只有一两银子的牛马来说，这实在是有点奢侈了。
想着，她不舍的摸了摸坠子上的玉兰花。
掌柜阅人无数，最擅长察言观色，一看这样子，就知道是个囊中羞涩的主，身上那身衣服，还不知道从哪里弄来的。
于是，那脸上的笑容瞬间冷下，抬手就拔了她头上的簪子。
“么钱就别乱摸，掉个花瓣可就得给老娘全部买下来了。”
安珞惊讶她变脸如此之快，想要赌气买下，但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一切。
毕竟手上那么多吃食才不过几十文铜板，那坠子不能吃不能喝，要来干嘛。
想着，她默默摸了一块窝丝糖放在嘴里。
细软的糖丝入口即化，心情便好了起来，转身出店门，继续朝林家的方向走去。
只是她不知，这一路她见了什么人，买了什么，看了什么，都己经被跟在暗处的探子一一记下。
一路逛吃不觉路长，在买了一包糖炒板栗后，安珞才有种被人注视的感觉。
一回头，只见林万山站在街对面的林府门口，正沉着脸看她。
安珞刚剥好一颗滚烫的栗子，没想到这么快就到了林府，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她虽然当众削发断亲，但在林万山心里，终究和林家脱不了干系。
尤其自己的儿子在宫中当差，还依仗着太师那尊大佛。
小女儿更是己经准备好了要参加明年的太子妃遴选，同样需要太师的鼎力协助。
锦衣卫是太师的宿敌，这一点己经是大梁公开的秘密。
自己那不争气的大女儿，不仅在大婚现场跟锦衣卫跑了，后来还听说要给锦衣卫看守义庄，这不明摆着跟太师过不去么？
所以他左思右想，不管是用什么办法，还是得把这女儿接回来。
等过几年风声过去后，找个老实的庄稼汉嫁了。
不听话就关起来，就当猫狗一样养在家里，只不过浪费一口粮食罢了。
这些是他的心思，自然不会对外说。
其实在他心里，这并不是难事。
虽然林家对这个女儿从情感上来说谈不上有多好，但毕竟从小也是吃穿不愁。
哪怕依旧是关在闺房中，养她一辈子，也算是对得起安氏的亡魂了。
此时，看到女儿完好无损地站在自己面前，手里还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很自然的以为，她是回来赔礼认错的。
只是见她站着不动，林万山本就没有消掉的怒气再次升起。
“还不进来，站在外面丢人现眼。”
安珞一愣，原本还在找借口回去，没想到这么顺利得到了邀请。
一个仆妇还走上前，替她拿走手中的东西。
那仆妇，原本也以为这些是小姐买回来赔罪的礼物，但靠近之后，不觉眉头一皱。
贱种就是贱种，买这些民间粗食，等会儿少不了又是一顿训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