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回来啦。”
徐娘听到声响,拧着丰腰从里屋出来。
才不过两日,她便显得又胖了一圈,面上香粉胭脂,身上珠光宝气。
身后的林婉钰,一身崭新的粉裙,模样乖巧温顺,和刚才长安街上的判若两人。
她和徐娘几乎是同时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安珞。
因为心虚,林婉钰少有的低头不语,甚至还往后小退了几步。
徐娘反应激烈,刚才那张谄媚的笑脸没有来得及跟上情绪波动,看起来有些滑稽。
“这,这贱种怎么回来了?”
“你小声点,什么贱种贱种的,是不嫌家丑么?”
徐娘被林万山一吼,略微克制了些情绪。
但身体却往前顶了顶,看样子是坚决不能让安珞回来的。
“毕竟我答应过安氏要好好照顾她。
再说,她还买了礼物回来赔不是。
你就……”
林万山话没说完,那仆妇便不嫌事大得把那一堆吃食送到徐娘面前。
林家自命上等人,家中山珍海味吃的不比宫里差。
食袋中的糟卤气味一靠近,徐娘便做作地一阵干呕。
“这都是什么东西,快快拿去喂狗。”
说着手一挥,东西撒了一地。
林安珞原本还算淡定,尤其是看到林婉钰那副心虚不安的模样,甚至还在腹黑地琢磨,怎么拆穿她更有意思。
但此时,看到自己的宝贝零嘴被糟践,愤怒值一下被推到了顶峰。
“你们是不是想太多了?我回来,只是要拿回我自己的东西。
还有,我叫安珞,己经不再需要林家的姓氏。”
安珞的声音冰冷坚定,语气中还带着明显的不屑。
虽然大婚那天,林家上下都见识了一个和以前完全不同的林安珞。
但因为太过突然,其实大家并没有完全相信,只以为是那天突发失心疯。
毕竟废柴就是废柴,贱种永远是贱种。
但此时光天化日之下,所有人都看得真切。
林万山被气得胡须乱颤,倒是徐娘发挥稳定,冷哼了一声。
“你都不姓林了,这里哪还有你的东西?”
“我只是要拿走我娘的遗物留个纪念,别的,给我,我都不要。”
“哼,那个贱的东西,我就算烧掉,也不会给你。
你要硬赖着不走,那我可就要报官了。”
“是谁要报官?”
清冷低醇的声音从门口响起。
安珞只觉得身后笼来熟悉的气息,一片阴影从头顶压迫而来。
江战虽然穿着便服,但在下轿前,披上了那件墨色大氅。
高大的身躯,加之大氅上裹挟的冰冷杀气,在挡住门口光线的那一刹那,整个屋子的温度便陡然降了一大截。
林万山和徐娘面色煞白,经历过太师府的那场噩梦,他们都记住了这个跋扈异常的年轻人。
锦衣卫的指挥使,更是只要随便动一下手指,便能让整个林家万劫不复。
“江,江大人到访,草民有失远迎,望大人恕罪。”
林万山毕竟也不是普通没见过世面的百姓,这种时刻,总不能跟婆娘一样六神无主。
他强装镇定,拱手施礼,但锦袍下的两条腿却忍不住微微发颤。
徐娘也反应过来,拉着女儿退到林万山身后,不敢抬头。
林婉钰虽然没见过他,但整个大梁姓江的大官只有一个,再看爹爹那副紧张的模样,猜也能猜到是谁。
她不觉得害怕,反而被这张俊脸吸引。
还有那种,蒋子俊这辈子都不可能拥有的男性荷尔蒙气味。
“民女林婉钰,见过江大人。”
她羞涩一笑,双手微微扶膝,弓腰行了个万福礼。
她的人生规划是嫁入深宫,所以早早便有宫中嬷嬷教了她有关妃嫔的基本礼仪。
这个动作,她不知练过多少次,己经烂熟于心。
安珞心里也是不得不承认,要不是自己见过她人后的另一张面孔,光是看这一颦一笑,确实温婉如玉,大方得体。
江战没有回应,甚至懒得看他们,目光停留在面前这小小的背影上。
和初见时的狼狈不同,此时这一身清新素雅的打扮,看上去让人十分舒服。
还有潘婶梳的随云髻,清爽俏皮,若是配上个簪子,那就更好了。
他的走神,让站在对面的林家三人心里砰砰首跳。
林万山和徐娘跳的是不安,林婉钰则跳的是不安分。
片刻的冷场,安珞扭头,却迎上了江战的目光。
他眉心一拧,沉下眸色,匆忙换走刚才眼中的柔和。
“站着作甚?要拿什么,还不快去?”
“哦。”
安珞应声就往里屋走。
徐娘本能地起身要拦。
江战眸子一撩,“锦衣卫办事,违抗者斩立决。”
今日便服出巡没有带绣春刀,但“斩立决”三个字,却自带拔刀出鞘的戾气,吓得徐娘脖颈一缩,退回到林万山身边。
安珞看着那三人不服气却又没办法的样子,虽然觉得自己有种狐假虎威的感觉,但这虎威是真的很爽。
原主的闺房,陈设老旧,光线昏暗,还充斥着淡淡的中药味。
房间不大,一眼便看到那张红木床。
梦中的安氏便是躺在这张床上……
安珞回忆着梦中的场景,手指轻轻摸向床头的帐幔。
发黄的老旧帐幔后,是灰色的砖墙,指节轻敲,很快便找到了异处。
看来电视剧是真没瞎说,古人果然都是这样藏东西的。
安珞想着,一边己经取出了表面的半块砖,里面只有一个不起眼的樟木盒。
从大小,重量来看,是金银珠宝的可能性己经几乎为零了。
不过古代有银票地契,说不准也是惊喜呢。
安珞知道外面那位爷没什么耐心,而樟木盒的封口涂着火漆,这里显然也不是开盒的地方,于是匆匆往怀里一揣,便出了房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