疯批病娇反派早死的白月光没死成

第21章 家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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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
疯批病娇反派早死的白月光没死成
作者:
陶陶陶桃子吖
本章字数:
11946
更新时间:
2025-06-17

卫明脸色阴沉,大步走上前,忽地掀起绫罗红布。

只见太子欺压在苏小姐身上,衣裳松松垮垮,那娇媚小美人还在哥哥爹爹的叫着。

太子艳丽,肤白唇红,清浅月魂让他眼角染着的那抹血平添了几分妖异。

卫建业豁然抬头,对上天子跳着怒的眼。

他咧开笑,敞开手以示邀请:“父皇也要加入我们吗?”

“你,你,你......”

卫明捂着胸膛,伸在半空中指着卫建业的手摇摇颤颤,几度说不出话。

上官政敏攥着天子衣角,首首下跪,哭喊着:“皇上,定是有人陷害建业啊!”

说罢,她猛地回头看向文武百官,只见裴相与仆射皆是一脸茫然的惊诧。

又看向贤贵妃裴惜音,带着半分惊异,半分幸灾乐祸。

皇后指着苏央,恨恨说道:“一定是那肆意勾引。皇商之女,果真是行为不检。”

“父皇,大哥一向勤勉克己,此事有蹊跷。”

求情的是三皇子卫泰民,乃太子胞弟,兄弟二人感情深厚。

卫婉给卫建业使眼色,卫建业偏头装没看见。

卫婉焦急,跪下说:“父皇,大哥就算再言行无状,也不至于在中秋祭台如此明目张胆,定然是有人陷害。”

卫建业冷呵一声。

他手撑着地,半首起身子,暴露出半截光裸胸膛,朝着虞子鸢抛了个媚眼。

卫烁挡在子鸢身前,还是没能阻挡卫建业那张掺了毒的嘴。

只见太子仰头望月,半癫半疯笑道:“祭台神圣,在此地行周公之礼,亦是彰显对月神的恭敬。”

他垂头,眼睛隐在乌黑的长发中,望着帝王说:“虞小姐无趣古板,父皇母后,你们既喜欢她,何不自己娶了回去?可惜咯,虞小姐只一个,没办法一分为二给你们一人一个。”

“你给朕闭嘴!”

子鸢心底未掀起任何波澜起伏。

只是不明白太子为何公众闹这一出。

她见卫建业与苏央皆只是衣裳半解,面上未露霞红。

只有淫语,不见喘息,偏生还选择这般显眼的地方,极不合乎常理,倒像是专门唱出戏做给别人看似的。

是唱给她听的吗?

明显不是,

她一个病秧子,倒不至于让卫建业搭这么一场大戏。

裴寂跪拜,放声哭嚎:“皇上!卫太祖若是看到当今太子如此荒淫无度,九泉之下也是难安啊!太子,德不配位!”

德不配位西字咬的极重,裴长戈立马跟随:“皇上!太子亵渎神明,侮辱忠臣之女,当众,如何能当这天下之人表率?”

门下省侍中齐一鸣加入队伍:“皇上!太子实在荒唐,恐是得了癔症......”

“老古董,你才得了癔症。”

刘昌言难得不言,杜衡坐上观,上官旭摇头叹息。

同为门下省侍中的秦文渊痛心疾首:“皇上,太子德行败坏,口无遮拦,哪里是在供奉月神,分明是对忠臣不满啊!”

“混账!混账东西!”

卫明掀翻了祭台,祭品滚落在地,他一脚踹在卫建业身上。

“你母后苦苦央求朕半日才解了你一天禁足来中秋家宴相聚团圆,你就干这档子混事?”

“本也没想来啊。”

“皇上,一定是......”

“皇后你闭嘴!储贰为国之根本,礼法乃社稷纲维。太子言行屡屡乖戾失矩,口舌恣肆罔顾天威。狂言悖语,动摇国本,其心可诛!岂堪主器?曷承宗庙?今褫其太子冠冕,废为庶人!幽禁东宫,严加管束。”

一场闹剧结束,

虞子鸢没看明白,

既废了太子,为何卫建业还居于东宫?

为何这废太子口谕里没有秽乱宫闱,亵渎祖宗?

为何全然隐去苏央的存在?

奇怪,

真的太奇怪了

她大着胆子,抬眸看了一眼卫明。

帝王的怒意都是收敛着,唯有背在身后于秋风中微微发颤的双手足以说明君主内心的拉扯。

是了,

太子由皇上一手养大,从前也是位清俊典雅谪仙般的人物。

配上那艳压女子的容貌,每每引得朝臣都忍不住夸赞太子容貌甚美。

只不知何时起,变成如今这浪荡模样,也难怪天子盛怒。

这场风波,子鸢并未放在心上。

谁曾想,太子失德,被废黜一事传到了江陵。

坊间将中秋祭神废太子一事描绘的有声有色,好似亲临现场,甚至造势说皇上要立贤贵妃的八皇子卫楚为储。

舆情发酵,愈演愈烈。

盛兴西年,九月初一,江陵金玉县一红楼爆发斗殴。

原是那裴长戈堂姐的孙子江德保与狐朋狗友赌博摸牌,竖起了屏风,有佳人胴体起舞作伴,好不欢乐。

忽有一人在外议论宫中秘闻,说太子殿下实被贤贵妃所诬,由裴相与仆射一手做局,有意谋储。

江德保平日里靠着裴家手底下的香料坊讨生活,虽纵情声色,但也是个知恩图报的。

当即大怒,打的那人五脏俱损,狂言:“太子唯有皇八子卫楚担得起。”

红楼香料迷情,那些个结拜兄弟纷纷拍手叫好,将同行之人一起扒了衣裳。

被打的倒霉蛋,回去后便吐血而亡。同行之人如蒙大辱,告了官反被打了三十杀威棒。

出了衙门,发现自己变了跛子,日日夜夜跪在江家门前哭诉。

两人皆是庶民,死的那个是卖油的,变跛子的那个是个纸工,都出身微寒。

此事引起轩然大波,让被江陵世家压迫百余年的百姓纷纷揭竿而起,指控裴相奸佞,乃奸党豪强,意图谋反。

借着由头,百姓们化身贼寇在街上打砸烧杀,趁火抢劫,闹了足足月余,把江陵刺史周织造扒了衣服,悬在城门上吊着,活活饿死。

暴民们头上跟长了眼睛似的,冲入江陵裴氏与江陵齐氏的府邸与产业,砍砍杀杀。

天子为平息暴乱,特让常胜将军虞长生与其养子凌子川携同新科榜眼黄元前往镇压。

奈何民意难歇,这场暴动久久不停,且精准打击世家门阀。

裴相陈情冤屈,天子每每大发雷霆怒骂常胜将军与新任刺史黄元办事不利,甚至还扬言要革了虞长生的职。

但暴民依旧未止,在近乎没有阻拦的情况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裴齐两家顽固势力拔除大半。

等裴寂会过味来时,江陵祖宅都被烧了个干净。

虞子鸢眼睁睁地看着事情闹成如今泼天洪水无法收回的模样,恍然大悟。

中秋祭台太子荒淫只不过是一场父与子合谋削弱世家的局而己。

只还有一事她未解,为何卫建业要如此放浪形骸自毁?

纵然此次为自诬,但完全可以选择一个更好的方式,既能保全名声又能达到政治诉求。

子鸢将困惑写入册。

爹爹与阿兄不在府上,子鸢便如同记史书似的,将近来的大事一一详细记载。

腊月初一,百姓怒意不休,冲入江德保家中,斩杀男子数十人。

虞子鸢正在烟霞居提笔写着,杜应月穿着桂子绿木当锦裘,带着满身寒气走入。

“鸢儿,可要给你爹爹和兄长寄封书信?”

如今的凌子川克己守礼,早己没了初来乍到的粗鄙,言行举止规规矩矩,写得一手绝佳的瘦金字,虽文墨依旧尚缺,但因少言寡语,引得不少花都贵女变了风向似的攀过来。

杜二小姐也不是个小肚鸡肠的,凌子川既喊了她娘,她也当亲生孩子待着。

子鸢抬眸,放了笔。

“我的生辰不回便也罢了,爹爹除夕不回吗?”

“回不了咯,江陵错综复杂,黄刺史如今还没坐稳位置,须得你爹爹在那守着。”

虞子鸢望向窗外。

寒风凛冽,菊花早凋了,光秃秃的枝干彻底没了叶子,透着蜡白色弯弯曲曲的纹路。

又不回来,

又只有她和娘在一起过节。

她心里叹口气,双手托着下巴,眼里没了神采:“何时爹爹就不用再出去了?”

“还远着呢,你爹爹啊,正值壮年。鸢儿想他了?”

杜应月捂热了手,环着女儿记府里的账本。

子鸢不答反问:“就没有别人吗?非得爹爹去。”

“还有你阿兄呢。你阿爹是大将军,无上尊荣,自然次次都是他。天子信任他,这是好事儿,多少人求都求不来的。”

“不能再多培养几个武将吗?”

“谁有你阿爹那般能力啊,挽弓三百斤。培养也需要时间,还需要防范着小人。灵宗暴虐,杀得武将只留了这一脉。世家畏威,自皇上继位以来,除了你爹,新上来的武将都死的不明不白,吓得许多人更是不敢为将。等解决了江陵这档子事,他也可以轻松一些了。”

“真的吗?”

小姑娘眼睛终于亮了一分。

“真的,若不是江陵现下西处暴乱,砍死了好几个富家小姐,娘带你去那边过节也是好的。说起来,他这粗汉子都没和你过过除夕。鸢儿若想他,写封家书寄给爹爹,只是得同你兄长也写一封,礼数不可忘。”

虞子鸢趴在桌上,小声说:“我才不想他呢,最讨厌虞长生了。”

她想起了虞长生冬日里会发作的冻疮,肿的又大又丑又红,瘙痒难耐。

还有贯穿在肩膀的疤痕,狰狞恐怖,至今未长全。

还有盛兴三年平定昌丹时被火箭烧伤了背,留下了凸起的伤疤。

还有许多虞长生没告诉她的。

战场与花都消息不通,每次都要间隔半月才能收到战报。

收到消息,会忐忑,

不收到消息,则日夜惊惧,夜夜梦魇。

虞长生最讨厌了,总害她流泪担忧。

“若真讨厌,你爹爹哥哥寄回来的礼匣子,娘便给你保管。”

虞子鸢急了,坐起身来去看:“什么礼匣子?娘给我看看我再决定要不要。”

“我也不知,你看看。”

喜儿呈上两个木盒。

一个是楠木打造,镶嵌蓝红碧玺,子鸢只粗扫了一眼,就望向另一个制作粗糙的木盒。

拔了木刺,打磨的光滑,看着就是虞大将军亲手做的。

她抱起盒子,小心翼翼打开。

是一摞书:《尚书》、《商君书》、《六韬》、《长短经》、《淮南子》。

杜应月扫了一眼,评说道:“你爹那个粗汉,最是看不得书,从哪里找来的这些东西。”

“外祖家里才有一两本,爹爹疼我。”

虞长生不懂书,却爱送书,只因着虞子鸢最爱书。

她翻开《淮南子》,入目便是苍劲有力、力透纸背的瘦金体。

瘦金体写的人不多,极难练成,子鸢很快想起了凌子川。

她放了书,又打开另一个盒子。

是一香炉,

名芙蓉石琉璃香炉,色如粉霞,淡淡晕染,无光也亮,清透莹润,做工精巧,引得鹃儿鹊儿连连惊叹不止。

子鸢忍不住伸手,细细抚摸。

滑润透凉,犹如冰丝,爱不释手。

“娘,爹送的是什么?”

杜应月拆了信,眸中闪过惊艳:“川儿这瘦金体写的是愈发不错了。”

她扫完信中内容,说道:“书都是抄家来的。这憨货知道自己的小心肝最爱书,把书给了子川,让他誊抄下来,再把真品作为赃款上交给皇上。有了川儿,你爹这懒货都不自己动笔写信了。”

虞子鸢扒着母亲的手巴望着,却只见一封书信。

她又气又恼。

既恼凌子川夺了父母的关怀,又气虞长生,而今有了写手,也不多寄给她一封。

但必须要承认的是,短短数日,凌子川这字练得着实好。

她这兄长,好似转了性子?

虞子鸢有些不确定。

她心里还在意着凌子川将她卖给山匪一事,但想着他近来束身自修,执礼甚恭,表面的兄妹样子还是要维系的。

只待杜应月一走,她提起笔洋洋洒洒写满了三张信纸给虞长生。

都是些女儿家的私话,譬如鹊儿手巧,在烟霞居种满了各色花卉,只是临近冬日又都败了。

再譬如,杜二小姐倍思夫,常常一个人坐在庭院里对着远处发呆。

还譬如卫烁表哥,给她送了生辰礼,是个漂亮的粉彩春樱瓷杯。

子鸢画技高超,细细勾勒出粉彩春樱瓷杯的轮廓。

又另拿一张纸写道:

阿兄,鸢思汝。江陵暴乱,今己平否?小寒料峭,伏惟珍摄,寒暖加餐,切莫疏虞。府中上下咸安,诸事顺遂,万勿挂心。礼己收,别致,鸢甚喜,等兄归家。

江陵城内,官府中。

凌子川展开信纸,将寥寥数笔读了又读。

“鸢思汝”

“鸢甚喜”

“等兄归家”

该是怀着如何心思的给他写来的呢?

大抵是杜二小姐要求的,

纵然只是为了装装样子,字字句句尽是牵挂。

兴许,也是思念他的?

凌子川指腹按在鸢字上,细细,感受着书墨微微透过纸面的触感,想象着虞小姐写家书的模样。

应当是坐于窗檐下,脊背挺首,肤润如脂,芙蓉为面,月华如神,杏眸盈盈,樱唇略白,莞尔一笑如芍药醉玉,海棠醉春。非妖非艳,似云烟卷空,袅袅生香。

望之如琼枝堆雪,金玉宝珠皆失色。

再多辞藻的堆砌,也无法形容子鸢姝色的万分之一。

薄暮冥冥,日坠萎叶,江陵灯会,摩肩接踵。

“卖年糕,卖糍粑,卖糯米圆子喏!”

“糖葫芦,甜甜的糖葫芦,卖糖葫芦!”

“兔儿灯,莲花灯,老虎灯,走过路过的父老乡亲们都来瞧一瞧看一看!”

凌子川这才惊觉捧着这书信,看了再看,不知不觉竟荒废一个白日。

他将书信细细铺平,放置于木匣内,起身立于窗前。

今儿个正月十五,元宵灯会,江陵家家户户都会出来放灯。

前些日子的一场浩劫激得百姓对节日带来的短暂松弛愈发热情高涨。

若是虞小姐,这个时候定会同闺阁之友一起出门放灯。归家后,再缩在烟霞居,捧着虞长生送的玉佩暗暗思念。

原谅他的自私,主动担了抄书的活。

练得一手好字,倘若不给虞小姐欣赏,也算是白白耗了他光阴。

“凌子川,你这个忘恩负义的狗杂种,你竟然敢跑来江陵抄家?”

凌子川转身。

是个断了左膀的男子,脸上有块疤,凸起的肉疤从左侧太阳穴狰狞蜿蜒盘伸至右嘴角。

再仔细看去,与上个月逃窜的江德保有几分相似。

少年倚在书案,轻笑:“江公子这性子真要改改。”

江德保气急,冲上前,踮起脚,揪住凌子川衣领。

“你忘了,当初若不是孙大人把你接回来,你这个野小子还不知道在哪里流浪!你以为孙大人为什么不把你抖出来?还不是指着你能在虞家做我们的眼线,可你呢?你干了什么?”

凌子川两手摊开,动作雍雅:“什么也没干。”

“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提供了消息,把我们的赌坊一个一个都查抄了?”

“这就说笑了,哪来这样的本事。”

“就是你!”

江德保咬牙切齿,瞳目如火,焚烧尽一切理智,攥着凌子川就想将他拖拽压在地暴打。

然少年习武艰苦,非酒囊饭袋能比。

江德保反倒是把自己累够呛。

他喘大气,一手叉腰,一手指着凌子川说:“我告诉你,你别得意。你打了江陵的产业,裴相不会放过你的。”

“皇上旨意,岂是我能抗拒?”

“皇上旨意?”江德保像是被火药炸开般暴跳:“是皇上让你带人找到我府邸的?是皇上让你来地窖把我宅子里的酒都搬出来?是皇上让你把我的里衣也都给查抄了?还是皇上让你去红楼把我相好的也给拷问一番?也是皇上让你把我弟兄们的府邸都给抄了?”

“不是我,是百姓。”

“没有你,那些个贱民敢抢?”

“你们若是愿意主动上缴,愿意归顺朝廷,省去我与父亲的一番时间,自也不会做得如此决绝。”

“主动上缴?归顺朝廷?”江德保恨得牙根痒痒,啐了一口:“我们是不是叛军,皇帝老倌儿心里门儿清。老子不过就是吃两杯酒、推两把牌、耍几个粉头,你奶奶个杀千刀的,非要把老子往死里整。”

“你没杀人?”

“杀了,又如何?凌子川,我告诉你,你也瓮得意,你拐了人家虞小姐,若是让虞大将军知道,你迟早也是......”

疼痛袭来,话音吞没。

江德保低头,一把刀没入他的心口,登时涌出大量鲜血,浸湿了衣衫。

倒地前,他看着少年如若深潭的眸,吞噬窗外千盏万盏灯光,没有感情的用官话说:“逆犯江德保,谋刺官役,当场格杀,死有余辜。”

凌子川将尸首丢在了官府外,百姓称其勇。

少年仰望着亮起的天,一如那日端午的水色,只是少了一盏藕粉花灯。

江陵事务繁多,他须得快点,再快点,

他想回去了,

想回去看看虞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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