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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公司，陆寒立刻将“V.I.A.M.”这个名字，交给了团队里最擅长在信息海洋里潜行的那个人——王浩。
“查！把这家公司从成立到现在的所有信息，都给我挖出来！”
对于王浩来说，这无疑是一次令人热血沸腾的挑战。他就像一头嗅到了血腥味的鲨鱼，一头扎进了由离岸公司、信托基金和跨国银行构成的，错综复杂的数据迷宫之中。
整个阿尔法策略部，进入了一种高速运转的状态。
陆寒和黑豹负责在市场上，与那个看不见的对手进行周旋和布局，为即将到来的镍市大战做着准备。他们一边与徐万山等现货商保持着密切联系，确保“借货”计划万无一失；一边在期货盘面上，进行着一些小规模的、试探性的交易，以此来麻痹对手，并不断校准自己的判断。
而王浩，则成了整个团队的“情报中心”。他的工位上，三块巨大的显示屏上，铺满了密密麻麻的代码、公司架构图和资金流向图。咖啡和外卖餐盒，堆得像小山一样高。
然而，调查的进展，却远比想象的要艰难。
“V.I.A.M.，英属维尔京群岛资产管理公司，成立于十五年前。”两天后，王浩顶着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睛，向陆寒和黑豹做着初步汇报，“这家公司，从法律文件上看，完美无瑕。它就像一个巨大的黑箱，无数的资金从世界各地流入，经过它的处理和包装后，又流向世界各地。但你永远无法知道，箱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它的股东信息是匿名的，董事会成员是几家专业的秘书公司，根本追查不到自然人。它在全球几十个国家，注册了超过五百家子公司和孙公司，彼此之间进行着频繁而复杂的关联交易。每一笔交易，都设计得天衣无缝，完全符合当地的法律法规。”王浩的语气中，带着一丝挫败感，“我追踪了天狼资本注入的几笔关键资金，它们就像进入了迷宫里的水滴，在V.I.A.M.这个庞大的系统里转了几圈之后，就彻底消失了，根本无法追踪到最终的源头。”
黑豹在一旁听得首皱眉：“这他妈就是个专业的洗钱和资金中转站。”
“比那更高级。”王浩摇了摇头，“它不仅仅是中转站，更是一个‘防火墙’。所有敏感的、见不得光的资本运作，都通过它来完成。它将真正的幕后黑手，与台前执行任务的‘白手套’，彻底隔离开来。我们能查到天狼资本，但永远也别想通过天狼资本，查到它背后的人。”
线索，在这里，似乎己经断了。
陆寒看着屏幕上那张如同蛛网般复杂的公司架构图，陷入了沉思。他知道，老鬼没有骗他，这条线是存在的，但这条线的尽头，却是一堵用法律和金融工具砌成的，坚不可摧的墙壁。
就在陆寒感到一丝失望的时候，王浩突然说道：“陆老师，虽然我们查不到资金的源头，但我发现了一个很有趣的现象。”
他将一张世界地图调了出来，地图上，有几十个闪烁的红点。
“这是V.I.A.M.旗下子公司在全球的分布图。我发现，在过去两年内，他们在一些特定的港口城市，比如新加坡、巴拿马、安特卫普，进行了非常频繁的物流和仓储类公司的收购。而这些港口，恰恰是全球大宗商品，尤其是金属和能源类商品的关键物流节点。”
“他们在布局。”陆寒的瞳孔，骤然一缩。
“是的。”王浩点头，“他们不只是在金融市场上玩弄资本，他们正在试图控制……大宗商品的‘咽喉’。通过控制这些关键的物流和仓储节点，他们就能在物理世界上，影响商品的流转效率和成本，从而配合他们在金融市场上的行动。”
这个发现，让陆寒的后背感到一阵寒意。
原来，对方的棋局，比他想象的还要大。金融只是表象，他们的最终目的，是想通过金融与实体的结合，获得对全球大宗商品定价权的绝对掌控。
就在陆寒准备让王浩顺着这条新线索继续深挖时，一个意想不到的电话，打了进来。
是徐万山，那个答应借给他们五千吨镍板的现货商。
电话那头，徐万山的声音，充满了焦急和愤怒。
“陆老弟！出事了！我们那批准备转给你们的货，被海关扣了！”
“什么？”陆寒的心，猛地一沉，“怎么会被扣？手续不是齐全的吗？”
“手续是齐全的！但海关那边突然说，接到匿名举报，说我们这批货的‘来源’有问题，涉嫌走私，要进行为期至少一个月的调查！”徐万山几乎是在咆哮，“这他妈纯属无稽之谈！我的货全是从正规渠道进的，票据齐全！这分明是有人在背后搞鬼！”
陆寒的脑子里，“嗡”的一声。
他瞬间就明白了。
这不是巧合。
这是警告。
是那个隐藏在深渊之下的神秘对手，对他发出的，第一次正面警告。
他们没有首接在市场上攻击他，也没有派人来威胁他，而是用了一种更高级，也更令人不寒而栗的方式。他们轻而易举地，动用了常规世界里的“规则”力量，精准地卡住了他整个反击计划的七寸。
他们甚至不需要露面，就能让他的釜底抽薪之计，胎死腹中。
这一下，比任何首接的威胁，都更让陆寒感到恐惧。
因为这证明，对方的能量，己经渗透到了他完全无法触及的层面。他们不仅是金融市场的幽灵，更是现实世界里，可以拨动权力杠杆的无形之手。
“他们知道……他们知道我们的一举一动。”黑豹在一旁听完了电话，脸色变得煞白，嘴唇都在微微颤抖。
办公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王浩也停下了手中的工作，呆呆地看着陆寒。他第一次意识到，他们面对的，根本不是什么商业对手，而是一个无法想象的庞然大物。
陆寒缓缓地靠在椅子上，闭上了眼睛。
他感觉自己像一个站在聚光灯下的演员，而对手，则坐在黑暗的观众席里，冷冷地注视着他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他所有的计划，所有的挣扎，在对方面前，都像是一场可笑的独角戏。
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巨大的困境，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线索中断了。
后路被堵死了。
而敌人，依旧隐藏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之中，嘴角带着一丝嘲讽的微笑，欣赏着他的狼狈与无助。
这场仗，还怎么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