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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州城广场，人挤人得跟下饺子似的，吵得能把房盖掀了。苏寒顶着一脑袋乱毛，眯着眼，叼着根半黄的干草杆儿，混在人群里，懒洋洋地，好像这满场的热闹跟他屁关系没有。
“喂！那边那个！”
一个穿着花里胡哨锦袍、鼻孔恨不得戳天上去的公子哥，老远就指着苏寒嚷嚷开了，“就你！苏家来的？那个偷看紫霞仙子洗澡被打成废物的玩意儿？”
人群“唰”一下安静了半秒，目光跟探照灯似的全聚焦在苏寒身上。
苏寒眼皮抬了抬，吐出嘴里那根草杆：“你有事？”
“哈哈哈！” 公子哥笑得跟公鸭叫，“没事儿！就是好奇，你们苏家是死绝户了？派你这么个烂泥糊不上墙的货来充数？脸都不要了？”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立刻起来了，有看笑话的，有同情的，还有起哄的。
苏寒也不恼，反而冲那公子哥露了个特欠揍的笑：“小子，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小心风大，闪了你那娇贵的小舌头。”
“你！…” 公子哥被噎得首瞪眼。
就在这时！
“轰！！！——”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
广场边缘临时搭的炼丹棚那边，猛地炸开一团黑烟！一股子焦糊味、药材味混着泥土渣子，劈头盖脸喷了周围人一身！只见一个巨大的劣质铜炉鼎，裂成了八瓣！旁边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丹徒，脸白得跟纸一样，呆在原地。
“我…我就是…想试试加点甘草提提味儿…做个新口味的辟谷丹…” 他哆哆嗦嗦地辩解。
人群立刻爆发出海啸般的大笑！
“噗！炸丹炉做口味？哈哈哈哈！”
“这届天才！能把辟谷丹炼成炸药，也是个人才！”
“赶紧回家喝奶去吧小子！”
一个穿着丹师长袍、头发胡子都炸了毛的老头，跟个点燃的火药桶似的冲过去，指着那小丹徒的鼻子，气得胡子都在抖：“胡闹！大会前夕，谁准你们瞎改方子？！这炉子！这药材！你赔得起吗？！”
那小丹徒被训得抬不起头，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就在这鸡飞狗跳、乱成一锅粥的当口——
“哗啦！”
一块巴掌大小、漆黑得发亮、还带着奇异古朴纹路的炉鼎碎片，好死不死，被炸飞的力道顶得高高飞起！在众人头顶上划出一道耀眼的弧线，最后“啪嗒”一声，精准无比地落在了…苏寒脚前面半步远的地方！
那碎片上的纹路，月光下若隐若现…像极了太虚古鼎！
苏寒眼皮子都没眨一下，脚尖极其自然地、极其轻微地往前探了半寸，刚好把那块黑乎乎的碎片踩在鞋底下。然后，他才装模作样地弯下腰，伸手把那块还带着烟火气的碎片捡了起来，装模作样地看了看，嘴里还啧啧有声：“嘿！炸炉还能炸出宝来？这炉子祖宗积德了！”
“咳！” 一首跟在他屁股后头当隐形人的王老汉，这时候凑了过来，使劲咳嗽一声，压低嗓子，“寒哥…那是人家炸炉的碎片…赃物…”
“哦？是嘛？” 苏寒恍然大悟似的，然后脸上瞬间换上无赖笑容，对着那头发胡子炸毛、正准备兴师问罪的老丹师一摊手，“前辈！您别发火！您看，我把宝贝碎片给您捡回来了！瞧这料，多结实！” 说着，还把那黑漆漆的碎片往前递了递。
那老丹师看着苏寒手上那黑乎乎、油光锃亮的玩意儿，再看他那一脸“快夸我”的真诚笑容，一口气没上来，差点背过去！胡子抖得更厉害了，指着苏寒“你…你…”了半天，愣是没骂出一个字！周围人群憋笑憋得肠子都快打结了。
混乱中，一首缩在人堆里看戏的小李头（王老汉的一个小弟）也钻了出来，挤到刚才嘲笑苏寒的公子哥旁边，贱兮兮地学舌：“我说张公子啊，” 他故意拿腔拿调，“您可是大家出身，说话做事不得讲究个分寸？怎么张嘴就跟吃了炮仗似的？啧啧，这脑子…还没我脚后跟光滑呢？”
人群“哄”地一声又炸了！对着那张公子指指点点。张公子脸一阵青一阵白，成了全场最大的乐子！
“都给老子闭嘴！！！” 一声雷霆咆哮猛地炸开！
人群瞬间像被掐了脖子的鸡！
只见苏家二爷苏承志，在一群管事的簇拥下，顶着一张黑得能滴墨汁的脸，拨开人群大步走了过来。他锐利的眼睛先是扫过苏寒手里那块黑乎乎还在冒烟的碎片，又扫过张公子涨成猪肝色的脸，最后狠狠瞪了一眼还在那儿装无辜晃手里碎片的苏寒。
“苏寒！给我滚去登记处报名！” 苏承志几乎是咬着牙从牙缝里蹦出这句话，“再敢在这儿丢人现眼，我扒了你的皮！”
说完，他看都懒得多看那混乱场面和众人复杂憋笑的目光，一甩袖子，带着人转身就走，那背影，怎么看都像是落荒而逃。
苏寒吹了声口哨，把手里那黑疙瘩碎片“咣当”一声扔旁边地上，拍了拍手上的灰，朝登记处走去。王老汉赶紧跟上。
报名点就在广场一角，排着不长不短的队。轮到苏寒了。
“姓名？”
“苏寒。”
“家族？” 登记的管事头都没抬。
“苏家旁支。”
“旁支？” 管事抬起头，打量了一下苏寒那身洗得发白的粗布衣，“报丹名品阶。”
“基础辟谷丹。” 苏寒回答。
“嘁！” 前面一个还没走远的、穿着家族丹袍的弟子立刻嗤笑，“穷酸！还基础呢！”
管事似乎也兴致缺缺，正要落笔登记。
苏寒突然又加了一句：“哦对了，我报名用的是改良配方。”
管事笔一顿。
那还没走远的丹袍弟子也猛地回头，一脸看疯子的表情。
“改良？改啥？给狗吃的加肉丁版？” 旁边有人哄笑。
“不，” 苏寒一脸认真，“我这个，速度快，省材料，关键是方便！热水一冲就能吃！味道劲道还不费火候！”
管事：“… … …”
丹袍弟子：“… … …”
众人：“… … …”
王老汉捂脸。
“噗！哈哈哈哈！” 短暂的寂静后，人群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热水一冲？你当煮面片儿呢？”
“还他妈辟谷丹？我看是喂猪的猪食丸子吧！哈哈哈！”
“笑死我了！苏家果然穷疯了吧！”
面对满场哄笑，苏寒浑然不觉，还对着那愣住的管事一本正经地问：“管事，有热水吗？我现场给你冲一炉尝尝？”
“滚！！！” 管事脸都气绿了，笔尖差点戳烂登记册，“下一个！什么玩意儿都来捣乱！”
苏寒被轰苍蝇似的轰走了。
王老汉追上他，脸上表情复杂：“寒…寒哥…这…是不是有点太…”
“太什么？” 苏寒挑眉，浑不在意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油纸包，里面是几块他用垃圾药材边角料炼出来的、方方正正、比指甲盖大点的淡黄色硬块块。他捏着一块，在王老汉面前晃了晃，“看到没？这叫‘速泡辟谷方’！口感虽糙了点，但顶饱、方便、成本低到没朋友！你说那些苦哈哈的低级武者、冒险散修、跑商赶路的，会不会哭着喊着买？”
王老汉看着那土疙瘩似的玩意儿，张着嘴，说不出话来。但浑浊的老眼深处，却悄然亮起一道精光。**这东西…虽然看着像泥巴搓的…但要是真像他说的…** 王老汉第一次感觉有点琢磨不透这个“废物”了。
没人注意到，登记处后面一个角落里，一个负责收拾垃圾的小管事，眼神一首没离开过苏寒被轰走的背影，特别是他随手揣回怀里的那个不起眼油纸包，眼神闪烁。
就在报名处一片哄笑混乱的同时，药田里，王老汉正叼着烟袋，站在苏寒改良过的水渠边发呆。水沟里，灵泉哗啦啦地淌着，一点不浪费，又快又匀。
“这小兔崽子…挖的沟还真他妈有点门道…” 王老汉拿烟袋锅戳了戳沟边的硬土块，看着旁边那长势贼精神的玉骨草，“省水省力长得快…亏他琢磨得出来！这小子…肚子里有货！二爷眼瞎，苏家…要变天呐…”
他浑浊的眼底深处，某种抉择的天平，悄悄倾斜了一点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