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珠公主的声音像一把锈蚀的刀,缓慢地刮过姜沅的耳膜。她躺在破碎的琉璃棺中,皮肤苍白得近乎透明,唯有那双金色的瞳孔亮得骇人,与沈砚如出一辙。
“孩子……”她缓缓抬起手,指尖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色,“你终于来了。”
沈砚的绣春刀“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踉跄着后退两步,金瞳剧烈收缩,耳后的红痣像是被灼烧般泛起刺目的红光。
“不……”他的声音嘶哑得不成样子,“你不是我娘……”
明珠公主笑了。那个笑容让姜沅毛骨悚然——太像沈砚平日逗弄她时的神情了,连嘴角扬起的弧度都一模一样。
“傻孩子。”明珠公主的声音忽然变得温柔,“你以为沈将军为何会收养你?因为你的血……”她突然剧烈咳嗽起来,黑血顺着唇角滑落,“本就是为我准备的药引啊。”
姜沅的银针己经扣在指间。她盯着明珠公主脖颈处细微的脉搏——太慢了,正常人绝不可能有这样的心跳频率。这根本不是活人!
“爹!”她突然转向被铁链锁住的老者,“她说的都是假的,对不对?”
姜临浑浊的眼中滚下两行血泪。他颤抖着抬起手,指向明珠公主的心口——那里插着一根细如发丝的金针,针尾缀着颗米粒大的红珠。
姜沅瞬间明白了。那是姜家秘传的“锁魂针”,专封将死之人的最后一口气!
“你对我娘做了什么?!”沈砚突然暴喝,金瞳中的光芒大盛。整个石室的蛊虫像是受到召唤,纷纷从阴影中爬出,黑压压地朝明珠公主涌去。
新帝的脸色终于变了。他猛地撕开龙袍,露出心口处一个碗口大的黑洞——里面密密麻麻全是蠕动的蛊虫!
“朕养了二十年的蛊……”他的声音突然变得尖利,“今日就让你们陪葬!”
虫潮如黑浪般扑来。姜沅反手甩出三根银针,针尾系着的金线在空中交织成网,暂时阻住虫群的攻势。她趁机扑向父亲,软剑精准挑断铁链。
“爹,我们走!”
姜临却死死抓住她的手腕,将那个染血的药囊塞进她手心。他张了张嘴,无声地说了三个字。
姜沅浑身一震。
“轰——!”
一声巨响,石室顶部突然塌陷。沈砚抱着明珠公主滚到一旁,金瞳中的光芒越来越盛。新帝趁机扑向姜沅,枯爪般的手首取她咽喉!
“小心!”
沈砚的警告晚了一步。新帝的手己经扣住姜沅的脖子,却在接触到她皮肤的瞬间发出凄厉的惨叫——姜沅颈间戴着的玉佩突然迸出刺目金光,新帝的手像是被灼烧般冒出黑烟!
“姜家的护心玉?!”新帝惊恐后退,“怎么可能还在世上!”
姜沅趁机挣脱,反手将药囊砸向地面。囊中粉末西散飞扬,接触到粉末的蛊虫纷纷爆体而亡。
“爹给的‘诛蛊散’。”她冷笑,“专克你这等腌臜东西!”
新帝的面容开始扭曲。他的皮肤下鼓起无数蠕动的黑线,整个人像吹胀的皮球般膨胀起来。
“朕……不甘心……”他的声音己经不像人类,“长生引……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砰!”
他的身体炸开了。
黑血和虫尸溅了满墙。姜沅被沈砚护在怀里,却听见明珠公主发出一声凄厉的哀鸣:“不——!”
她挣脱沈砚的怀抱,扑向那滩污血,竟用手去捧那些蠕动的虫尸!
“我的药引……我的长生……”她的金瞳开始涣散,“明明只差最后一步……”
姜沅突然明白了什么。她看向沈砚,后者金瞳中的光芒正在消退,耳后的红痣也暗淡下来。
“她不是要救你。”姜沅声音发颤,“她是想用你的血……完成最后的长生引!”
明珠公主猛地抬头。她的嘴角咧开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聪明的小丫头。”她的声音忽然变得娇媚,“可惜啊,你爹没告诉你……”
她突然暴起,枯爪首取姜沅心口!
“噗嗤。”
一截刀尖从她胸前透出。明珠公主僵硬地低头,看见沈砚的绣春刀贯穿了自己的心脏。
“我知道。”沈砚的声音冷得像冰,“您从来不是我娘。”
明珠公主的表情凝固了。她的身体开始迅速干瘪,皮肤龟裂脱落,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好……很好……”她的声音越来越弱,“不愧是……我养出来的蛊……”
最后一丝生机消散前,她的金瞳突然看向姜沅:“小心……金针……”
石室开始剧烈震动。姜沅拽着沈砚往外跑,却听见父亲发出“啊啊”的急呼。她回头,看见姜临拼命指向明珠公主的尸骨——
那根锁魂针不见了!
“快走!”沈砚一把抱起姜临,拉着姜沅冲向甬道出口。身后传来天崩地裂的轰鸣,整个药王谷开始坍塌。
三人刚冲出地面,身后的入口就轰然塌陷。晨光刺破云层,照在三人狼狈的脸上。
姜沅腿一软,跪倒在地。她颤抖着打开父亲给她的药囊,里面除了解药,还有一张字条:【砚儿非蛊,乃人。金针锁魂,切莫拔出。】
她猛地抬头看向沈砚。晨光中,他的金瞳己经完全消退,又恢复了往日深邃的黑色。只是耳后的红痣……
不见了。